」
既然還未見過玄卿,那便不知道他就是元念卿了。我的心情剛平復了一瞬又被她的后半句激的狂跳起來。
「會出來?」我一激動便咳嗽得猛了些,掩著唇咳了半天,才續上話頭,「殿下您這是什麼意思?」
「邕王那個老滑頭,行刺在行,哪里會領兵打仗啊,等他輸了,還不是要靠齊瑄。」兆然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絲毫沒有察覺到話里的不對。
一戰敗了,再換將領重新來,哪兒有那麼容易的事,或許君王等得起,百姓可等不起。再有就是邕王既然不擅領兵,又為何自請出征。
從前的我是斷然想不到這一層的,我們都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金絲雀,從來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艱難。
見我又不說話了,兆然干脆掀開了我的被子揪著我下床:「怎麼這樣沒精神,吃不吃芙蓉糕?陵翊那小子送的,嘗著還不錯。」
我手里捧著那一碟芙蓉糕,有些不知所措。
兆然怎麼辦呢?皇帝死了,兆然怎麼辦?
被兆然叫了一聲,我的手一抖,整碟的芙蓉糕都撒了,盤子碎在我的腳邊。我轉過臉,看向兆然,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由驚訝變作同情,神色有些復雜死戳了戳我的肩頭:「你莫要哭呀,大不了本公主往后不喜歡齊瑄了。」
聽了兆然的話,我才反應過來我哭了。我伸手抹了一把臉,淚水糊了滿臉。
當日燭火搖曳,玄卿坐在床側,告訴我從此往后我再也做不成無憂無慮的小孩子了。
我的阿爹阿娘都死在太后的手里,可是兆然是無辜的。齊瑄說皇帝的皇位本就是偷來的,偷來的東西還給原本的主人,也沒有不妥,可是兆然是無辜的。
這場皇位的角逐之戰中,或許有許許多多無辜的人,我顧不了也管不住,可是兆然是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的人。
我來不及說什麼,外面的嘈雜聲驟起,有人大喊著走水了,帶著嗚咽的哭聲遠遠的,聽不清楚。
兆然動了步子,想要出去看看,卻被我一把攥住手腕。兆然轉頭,不解地看向我,我收緊了握著她胳膊的手,沖她搖頭:「你不能出去!」
「好,本公主不出去了,你做什麼嚇成這個樣子。」兆然只當我是被齊瑄入獄的事兒嚇到了,拍了拍我的手讓我松手。見我紋絲不動,也不多做反抗,只嘆了口氣;「齊瑄未免太過意氣用事了,你也是,當日本公主問你是不是受傷了,你也不說。父皇本來是要處罰邕王府的,可是這會兒你看,也得先讓他打仗去不是。」
兆然拉著我坐到床邊,拍著我的肩頭,任著我拉著她的手腕,頗為無奈地笑了笑:「好了,別哭了。」
兆然每安慰我一句,我便哭得兇一點。外面的嘈雜聲越來越大,兆然頗有些不耐煩地往外望了一眼,想要掙開我的手去看看。
外面的婢女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衣衫散亂,進來便哭:「殿下,殿下,不好了,邕王反了!」
十一
「胡說八道!」兆然一腳踢翻了床邊的腳踏,掙開了我的手站起身來,揪住這婢女的衣領甩手便給了她一巴掌。
這婢女被打了以后,不言不語,捂著臉便朝外跑了。
兆然的寢宮靠里,從外面攻進來到她的寢宮也需要一點時間。
這會兒叛軍才掃近。外面的哭喊聲細密如蛛網一般罩來,還帶著吼聲,短兵相接的聲音摻雜著馬蹄聲,一圈一圈地繞著兆然的寢宮。
平日里兆然本就不喜下人近身伺候,所有的人都在院中候命,此時這種危急關頭倒成了她們逃跑的便捷之處。
外間花瓶破碎的聲音,和咒罵搶奪之音驟起。
有兵進了院子,幾聲斥罵以后,兆然的宮殿竟然安靜了下來,始終沒人進內殿。
兆然被我死死地摁在床上,怒斥著叫我松手。我的淚水砸在她的臉上,說不出話來,只能沖她搖頭。
此時此刻,只有待在我的身邊,兆然才是最安全的。
內間的珠簾被人掀起,有腳步聲漸近。我身下的兆然看著我的背后瞪大了雙眼,臉上透露出幾分喜色來。
我轉過頭去,來人一身戎裝,手中抱著一頂鳳翅盔,面如白玉。
「齊瑄,你是來救駕的是不是?」兆然不再掙扎,滿臉希望。
齊瑄沒有答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然后朝著我伸出手來:「翹翹,過來。」
我松開兆然,方才將兆然摁在床上時,同她扭在一處,鞋子掉了。我光著腳朝齊瑄走了幾步,然后站定,有些猶豫地轉頭看了一眼兆然:「兆然怎麼辦?」
齊瑄隨手將手中的鳳翅盔丟開,朝著我走來,將我抱起,只丟下一句「陵翊會來的」便帶著我出了兆然的寢宮。
邕王叛亂一事,如同一場鬧劇一般。僅一夜之間就被平叛,白白地殺了皇帝,卻只是為他人做嫁衣。
從邕王叛亂被平,再到邊關退兵,直至頤王登基。這段時間里齊瑄忙得不可開交,連我的生辰都沒顧得上,只送了我一份兒生辰禮陪了我半日。
我盯著面前的棋局發呆,將手中的白棋一丟,干脆伸手將棋面拂亂了:「邊關叛亂也是你們計劃的一部分嗎?那幾個小族怎麼愿意聽你們的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