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懷著極其惡劣的心靠近阿翹,想要戳破她的天真和單純,把世界的卑劣面扒開給她看。可是真正到了這種時刻,他又飽受煎熬,小姑娘傻傻地以為他是個女孩子,告訴他她們是好朋友,柔弱的身軀擋在他的身前說會保護好他。
他甚至想,就這樣一直做她的卿卿,也很好。
面對他的百般挑釁,齊瑄始終平靜。齊瑄運籌帷幄的樣子,襯得他好像一個笑話。大概是玄卿表現得太過明顯,阿圖羅毫不猶豫地嘲諷了他,問他哪兒來的自信覺得他能比得過齊瑄。
是啊,究竟是哪里來的自信,覺得自己能比得過那十五年。
后來計劃一切順利,邕王府收到了他回京的消息果然按捺不住地殺到了將軍府。在澌瀾的授意之下,邊關部族叛亂,正是用人之際,齊瑄抗旨不遵。邕王這些年過得提心吊膽,早有反心,在老侯爺的煽動下果然主動地提出領軍平亂,然后反了。
在他手刃仇敵的時候,齊瑄抱著阿翹出了宮門。
你看,分明都與這些人有些深仇大恨。這些人逼死了他的母妃,逼死了齊老將軍。可是偏偏齊瑄能夠在手刃仇敵的關頭將手中的長劍一丟轉身去尋阿翹。
玄卿從頭到尾都知道,他比不過齊瑄。
年輕的帝王收回了視線,十分不滿地「嘖」了一聲。
等雪停了,他一定要去一趟國公府,當不了親爹還當不了一個干爹了?
他娘的破雪,別下了。
【番外:阿圖羅】
我遠遠地看到這個小孩兒的第一眼,就認出了她的身份,她是圣女和那個珧國男人的女兒。
那麼漂亮的小姑娘,長得卻全像了她那個煩人透頂的爹。我靠近了一步,她被那位將軍夫人抱在懷里,笑得花枝亂顫,一雙眸子是近乎黑的墨藍色,秀發烏黑濃密。
我停在原地,為自己剛才說全像爹而懊悔。
澌瀾的圣女是從巫族選出的最頂尖的少女。巫族雖然的人都是標準的澌瀾面相高鼻深目,卻有著一雙深藍的眸子和烏黑的頭發。
顯然齊夫人發現了我這個在寺廟里鬼鬼祟祟的澌瀾人,大概是同圣女關系好連帶著看見澌瀾人都多份兒心,所以她遣了婢女將我引過去。
我過去的時候,那小女娃已經玩累了在齊夫人懷里睡著了,我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對齊夫人說:「能不能讓她叫我一聲爹?」
齊夫人臉色一變,滿臉寫著「這是什麼癖好」,然后后撤一步,沖著身后的齊將軍大喊一聲:「齊豫,打他!」
我滿臉抓痕地回到邊地,被元念卿那小子嘲笑了許久。啊,元念卿就是玄卿,這小子恨極了自己的親爹,不肯承認自己姓玄,給自己取了個澌瀾名字。
「你不懂,愛一個人,如果得不到她,給她的孩子當干爹也是好的!」我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望著天上的月亮有點兒想哭。我的圣女,我的小羽,我連她死前的最后一面也沒見到。
元念卿嗤之以鼻,又給我倒了一杯,沒有多說什麼。我也不指望他能說什麼,畢竟他真的不知道什麼是愛。我來得太晚了,能支撐這個死小子活下去的只有仇恨。我同他說只有他自己能愛自己,他得自己強大起來。
其實我一開始是打算用愛感化他的,但是這小子嘴太賤了。算了,只要能活下去,就是為了仇恨也好。
十幾年轉眼就過去了,我再次來到京城,是以使臣的身份。從前圣女不喜歡我留胡子,如今我都是個絡腮胡大漢了,我們澌瀾本意是想將兆然公主娶回去的,珧國讓我們的兩顆明珠蒙了塵,怎麼也得還回來不是?
但是永信候跟我說做人不要那麼斤斤計較,珧國皇帝都要有澌瀾血統的玄卿來做了,還在乎那麼點兒小節做什麼?
我覺得有道理,然后他就給我舉薦了花太傅的女兒,我問他為什麼是花太傅的女兒,他說因為他的夫人老夸花太傅英俊瀟灑,對夫人體貼、煩人。我揉了揉耳朵,不可置信地又問了一遍,他說,因為花太傅是帝師,贏得花府的支持至關重要,就算贏得不了支持,讓他們有所顧慮也是好的。我說行了,別編了。
花太傅教過元念卿,當時我們的公主正是受寵的時候,花太傅教的第一個學生就是元念卿。記得他天資過人,甚至還在他被送到邊地后多加照拂,雖然那些照拂都被皇后給攔了,認識他很正常。
沒想到的是,花家的大小姐也認識元念卿。
花家的姐妹從小是在邊地的外祖家長大的,花辭鏡偷看了元念卿很多年,一直到被帶回京城,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這個少年郎了。
行吧,長得好看就是王道。
啟程回澌瀾那日,我見到了圣女的女兒,如今已經快及笄了,出落得愈發如花似玉。
之前為了給我們的王子娶一個漂亮的姑娘,我仔細地觀察過珧國所有適齡女子的臉,如今再看,還是我們小翹翹最好看,果然是圣女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