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妹妹說笑了。」
宮女們笑著,一邊談笑一邊解衣裳。
屋子里還有裝著熱水的好幾個大水桶。
這里是華清宮宮女洗漱的地方。
我撇了一眼隔壁。
那醫師此時應該已經開始發現不對勁了吧?
隔壁在這時傳來一陣推門聲。
「呀!」我驚呼一聲,手指著外面的窗戶:「外面好像有人!」
「什麼?」
「哪里有人?」
宮女們嚇壞了,驚慌失措穿上了衣裳。
有動作快的宮女已經跑出去了,她看見屋子外有黑色身影一閃而過,當即大叫起來:「快來人!」
「有刺客!」
宮女們衣衫不整得沖了出來,不少侍衛應聲而來。
我指著醫師逃走的方向:「他往那邊跑了!」
醫師畢竟沒進過宮,他知道他一個外男輕易進后宮是死罪。
而且此次進宮的目的也不能為外人道。
心虛之下,他慌不擇路。
正好碰到了迎面過來巡邏的御林軍。
「前方何人?!」
醫師臉色煞白,轉頭就跑。
可他不知道,御林軍向來是寧愿錯殺也不放過的。
當鋒利的箭矢穿透他的胸膛時,醫師還是沒想通,他連四皇子的面都沒見到,怎麼就把命給丟了呢?
7
醫師死了,沒人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
畢竟知道內情的人不會承認。
他就像皇宮里那些行刺失敗的刺客一樣,被吊在宮門外示眾。
貴妃很生氣, 狠狠責罰了華清宮的宮女們。
她覺得,是宮女們壞了她的事。
但她也不會再追究醫師的事,此時的醫師不再是醫師,而是謀逆的刺客了。
她萬萬不能跟刺客沾上關系。
許安平還想做些什麼,但被貴妃拒絕了。
她知道,無論四皇子的真實身份如何,他從今以后就只能是她的兒子,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神童皇子。
她們的命已經連在一起了。
……
因為醫師一事,我也被罰了,挨了好幾個板子。ץƵ
三天后才能利索行走。
太爺爺找我說話:「害怕嗎?」
「怕。」我頓了頓:「昨夜做噩夢還夢到那醫師。」
「青枝啊,會害怕是好事。」他聲音稚嫩,但卻讓我一直惶恐不安的心在此時得到了片刻安寧:「會害怕,說明你還有心。」
「如此,你做事前才會有顧忌,有思慮。」
爹生前總喜歡去找太爺爺說話,有時候一待就是一整天。
他說太爺爺是有大智慧的人。
他總讓我多跟太爺爺說說話。
我當時不愿,卻沒想到,等有這個機會時已經是物是人非了。
我閉了閉眼,朝太爺爺叩首:「青枝害怕,但不后悔。」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太爺爺方才說的話。
他說,我們該對許家出手了。
「許丞相門生遍地,在朝堂威望極高,許安平鎮守邊疆,握有兵權,許玲兒在后宮亦是得寵,許家勢大,皇帝不可能不顧忌。」
「一旦顧忌,我就不可能再成為太子。」
太爺爺說,要想為整個半鬼村的人討回公道,他得往上爬。
爬到最尊貴的那個位子上。
所以許家,得除。
置之死地而后生,這才是我們現在唯一的出路。
8
四皇子越長大,所展現出來的聰明才智就越驚人。
三歲會作詩,四歲會作賦,還能看懂皇帝案桌上的奏折。
宮里人盡皆知,四皇子頗受陛下看中。
每半月都要親自考校四皇子的功課。
因為這個出色的兒子,許貴妃風頭更甚。
前不久有個新入宮的才人跟她穿了相同顏色的衣裙,第二天就被發現溺死在了荷花池里。
陛下什麼也沒說,只賞了點錢財給才人的家里人,讓好好安葬。
一時間,后宮人人自危,沒人再敢跑到許貴妃面前找不痛快。
我卻知道,這是她最后的風光了。
又是一日,皇帝派人來宣四皇子。
我作為大宮女陪同前往。
御書房內,皇帝提出的問題,四皇子皆對答如流。
皇帝大喜。
「好孩子!」他將四皇子抱于膝上,握著他的手教他寫字。
太監福臨笑道:「四殿下天資過人,與陛下甚是相像。」
皇帝笑了笑:「宏兒確實聰穎。」
「這段時間,那群老臣總催著朕早立太子,以保江山社稷安穩。」
「宏兒若是皇后所出,朕又何必如此煩擾,偏偏……」
皇帝沒再說話了。
福臨神情微變,往下方掃了一眼。
太監宮女們紛紛垂首,退了出去。
我也跟著退到了外面。
大家都是聰明人,什麼話該聽,什麼不該聽,心里有數。
御書房里,皇帝看著乖乖在一旁練字的四歲孩童,目光滿是贊許。
「福臨,把今日的折子拿過來。」
皇帝看了一會兒奏折,眉頭越皺越深,最后猛地一揮手,奏折洋洋灑灑全掉在地上。
「都是狀告許家的折子!」
皇帝冷哼:「一個許家遠親就敢當街強搶傷人?他許家真是好本事!」
「陛下息怒。」福臨連忙蹲下來去撿奏折。
皇帝原本的好心情也被消耗殆盡。
偏偏四皇子此時也沒再練字,竟開始貪玩起來,伸手摸上了一旁的玉璽。
福臨「哎呦」一聲跑上前去,在皇帝黑臉之前把四皇子拉了下去。
「四殿下,時候不早了,奴才送您回去吧。」
四皇子卻是沒動,伸手指著那枚碧綠玉璽,聲音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