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衿配合:「朝朝,節哀啊,我相信杰昆不是故意的。」
于是,他又轉了兩千。
我滿意了,掃向章清和喬愿:「我知道,大家都是好人……」
兩人表情僵硬。
我心里得意。
活該,誰讓你們看戲,難道不知道天底下沒有免費的戲嗎?
周懷之突然說話:「確實應該給。」
下一秒,他給我轉了五十萬,漆黑的眼珠子倒映出我的假笑,聲音帶著那麼一股子咬牙切齒:「這是我的一點心意,祝你老公安息。」
我的笑愈發真誠。
他恐怕是第一個給自己包帛金的人,可喜可賀。
誰讓他當啞巴,我又得遵守約定,不暴露結婚,這是為我們兩個好,他會理解的。
想到這里,我心安理得。
一旁的章清看到這麼大的數目,叫出聲:「五十萬!」
「啊!」
在場的人對我的同情,變成羨慕嫉妒恨。
我露出無辜的表情:「你不會不給吧?」
在其他人的注視下,她咬著牙給我轉了兩百塊。
切,小氣鬼。
6
散場后,我和顧子衿手挽著手,高興地算今晚收了多少錢。
宋杰昆追上來,發福的臉上堆著油膩的笑:「向朝,我送你回家吧,你們兩個女生不安全。」
我跟顧子衿面面相覷,腦海中響起警鈴。
不知道他是圖我的錢還是圖我的色,搭訕我這麼一個美若天仙的假寡婦。
不論是圖哪個,都不是好東西。
我 的臉唰地拉下來:「我老公占有欲很強的,他活著那會就不允許我跟男的多說一句話,死了怕是更變態,我怕他深更半夜來找你。」
宋杰昆呆立,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滑落,尬笑道:「向朝,別開玩笑了。」
我抬眸看向他身后,露出幸福的笑,道:「老公~」
他身體一抖,落荒而逃,頭都不敢回。
而我,正好跟周懷之對上眼。
他似乎聽到我那聲「老公」,喉結滾動,薄唇微張,像是想應。
喬愿的出現打斷我們的對視。
男俊女美,好不登對。
我收回視線,拉著顧子衿逃走。
7
上出租車后,我張羅分一半帛金給顧子衿。
顧子衿沒有表現得很高興:「你跟周懷之以后都這樣嗎?」
我一頓,緩緩道:「我欠他的。」
她癟著嘴,眼里閃爍幾滴晶瑩:「朝朝,我知道這不怪你,我永遠在你身邊。」
顧子衿就是這樣,看上去大大咧咧,實則十分敏感。
我哈哈大笑,上手捏她的臉:「騙你的,當富太太有什麼不好啊!
「你知道有錢有閑老公不在家的生活多爽嗎?家里好幾個阿姨,搞衛生、做飯,我睜開眼啥也不用干。還能根據專業和興趣找工作,不用擔心收入,周懷之長得又帥,看著還賞心悅目……」
我的一番炫耀成功把顧子衿氣到吐血,恨聲道:「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8
周懷之先我一步到家,在沙發上正襟危坐,跟在家里開大會一樣。
送美女回家還早回來,寡不死你。
我一邊腹誹,一邊躡手躡腳,試圖從他身后穿過去。
走到一半發現他正看著我,我的小動作全落他眼里。
我收回抬到一半的腳。
他一語驚人:「這麼想我死?」
我忙賠笑滅火:「哥你消消氣,我這不是沒辦法嗎?你也不想我們的婚事被發現吧?」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立馬滾,滾得遠遠的!」我朝幾步之遙的樓梯跑,他猛地拽住我的手。
我下意識甩開,聽到他倒吸一口涼氣。
周懷之捂著右臂,眉頭緊鎖,薄唇抿得發白,像在承受極致的痛苦。
我停住逃跑的步伐,站在原地,有點子不知所措:「你、你沒事吧?」
話說出口我才發現,我的聲音在打顫。
那件事情之后,我竭力讓自己不再去關注他,可還是多多少少聽到他的一些消息:
比如,他不能再執筆畫畫了。
我知道他對畫畫的愛,他說過,畫畫陪伴他度過一個又一個孤獨的日子。
他父母是商業聯姻,生下他后像完成彼此的使命,一心撲在事業上。
一年到頭,他也就新年能見到他們幾面。
所以,他畫爸爸媽媽帶孩子到游樂場,想象是畫里幸福的小孩。
他畫來開家長會的爸爸媽媽,想象能把爸媽的助理變成父母。
他畫……白發蒼蒼的我們在海邊依偎著,想象天長地久。
即使被罵不務正業,他也沒放棄過。
然而,最后害他不能作畫的 不是他的父母,而是我。
周懷之睨我一眼,自嘲一笑:「沒事,廢了一只手而已。」
他說得云淡風輕。
我卻仿佛聽到他深藏的痛苦,壓低聲音:「你是不是不能畫畫了?」
他坐回沙發上,視線落在半空,神情中透露著一點落寞:「右手做不了那麼靈活的事了。」
這一刻,在商場上大殺四方的商業精英,好似一下子被打回原形,露出脆弱的內里。
我的良心遭受拷打,湊過去干笑道:「你渴嗎,要不要喝水?」
他點頭,接過我遞過來的水后,淡淡道:「我的腿有點酸。」
「我給你捶捶。」
他從善如流地蹺起大長腿:「麻煩你了。」
我剛結束內心的掙扎,蹲到他面前,又聽他說:「我們結婚后一直分房睡,今晚我想進主臥。
」
我從滿心愧疚中找回理智,一口否定:「不行!」
出賣尊嚴夠了,總不能連帶身體一起出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