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去走廊上打電話,我知道是打給許攸的。
我躺在病床上,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在心里對這個小生命說了聲抱歉。
我也曾盼望他來到世間,可我更不想讓他出生即面臨那麼多的不幸。
許攸沒多久就趕來了醫院,爸爸把他攔在了門外。
我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
只知道許攸在門口站了很久,他透過病房上的玻璃窗看著我,眼神悲哀。
我不想見他,轉過身去,也懶得思考他此刻是什麼心情。
許攸每天都來醫院。
他送來各種補品、水果和鮮花,還有親手做的飯菜。
都被我爸媽或強硬或婉轉地拒絕了。
有次我聽到媽媽勸他回去:“你現在來有什麼用?我們會照顧好蔓蔓的,離婚的事,等她身體好了再商量”
他哽咽著:“我只想和她說幾句話……”
關緊的病房門將他的聲音隔斷。
我的心開始一陣陣鈍疼,而我的神經,早已對這種痛感麻木。
身體好些后,我出院回家住下,但晚上總是失眠。
我強迫自己不去想許攸,不去想這件事。
但偶爾想起從前,我還是會流淚。
談戀愛時,他對異性邊界感很強。
起初我們異地了一年多,他一有空就和我掛著視頻電話,事事報備。
和女生多聊了兩句話,一定會截圖給我看。
有一次我故意調侃他:“我們隔這麼遠,你就算和別的女生做過些什麼,我也不會知道。”
他在電話里快急哭了,買了當晚的機票跨越一千多公里趕來見我。
我們在夜晚的路燈下緊緊相擁,他在我耳邊一字一句:
“我想給你最充足的安全感和最充沛的愛。
一輩子都不用害怕失去,因為被愛而永遠有底氣。”
可是他騙了我,親手粉碎了我對他的信任,將我置于這樣難堪的境地中。
窗外突然開始淅淅瀝瀝地飄起雨來。
我起身去關窗,卻看到樓下站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的指縫間火星閃爍,一時被雨澆得有些狼狽。
許攸平時不抽煙的。
他抬頭往我的方向望了望,我躲開他的視線躺回床上。
第21章
其實許攸并非是一個很差的丈夫。
雖說早幾年他沒什麼經濟條件,但勤奮上進,我也愿意陪他一起奮斗。
因此他總是覺得自己虧欠我良多,時刻找機會彌補。
婚后,我不愛做飯,他只要有空,也會回家親手做我愛吃的菜。
他把家里人應付得很好,我一點也不需要操心婆媳關系。
他尊重我不想太早生小孩的想法,鼓勵我在工作中找到自己的價值。
我一直以為,沒有什麼能讓我們分開。
我的婚姻,完美無缺。
可上天似乎存心嘲弄我。
回憶越是幸福,事實便越是如鯁在喉。
明明以前他是那樣愛我。
他承諾過,絕不會生出一絲異心,傷害我一分一毫。
我打開手機,許攸的消息又彈了出來。
我不接他的電話,他就總是隔三差五地給我發消息。
他寫了很多東西,唯獨只字不提我們未出生的孩子。
“蔓蔓,這些天你不在家,我很不習慣。你的東西都還在,可家里少了些人味兒,空蕩蕩的。我們的照片怎麼都找不到了?我有些害怕,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我久違地感覺到了憤怒。
他憑什麼在這里裝出一副深情的樣子?
明明他剛把別的女人帶進“我們”的家里。
我不由自主地想,或許他從一開始就在騙我。
他出過不止一次軌,或許他們就曾在我的那張床上做過些什麼。
這個念頭讓我幾欲嘔吐。
我絕望地發現,許攸把我推入了無休止懷疑的深淵。
無論是否失去這個孩子,我們都回不去了。
第22章
我特意在許攸平常上班的時間回了趟住處收拾東西。
打開門,許攸卻在。
家里堆滿了空酒瓶,許攸躺在沙發上,聽到開門的聲音,滿眼期待地忘了過來。
見到我后,他眼眶瞬間紅了:“蔓蔓,你回來了。”
我沒有答話,找出行李箱,開始收拾我的東西。
許攸幾次伸出手想攔我,猶豫再三,還是放下了。
他跟在我身后念叨:“蔓蔓,我保證不會再和那個女的聯系了,以后我的手機行車記錄儀支付記錄你都可以隨便查……”
他這話說的有點好笑,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你搞錯了,許攸。
以后不是我千方百計查你有沒有出軌,是你要怎麼千方百計讓我相信你。”
他一時愣住了。
見我不愿搭理他,許攸只好站在門邊,沉默地看著我把自己的東西一點點收進箱子。
衣柜空了大半,梳妝臺、床頭柜也基本空了。
衛生間里的情侶牙刷,我拿起來,想了想,又丟進垃圾桶。
“老婆,你是不是,不回來了……”
淚水沿著他的臉頰滾了下來。
我的心臟仿佛也被一只手撰緊,酸疼得幾乎無法呼吸。
“你明知道,若是出軌了,我們就結束了。
為什麼明明知道,還要這樣做呢?
是我看上去好騙?
還是因為篤信我不會離開?”
我竭力克制著自己想朝他吼出來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