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氣吞聲,伏低做小,賠笑討好,做一個我最不屑的「賢惠老婆」。
我也很多次懷疑過,我這樣做是不是真的有用,能不能得到我想得到的一切。
每一次想要放棄,看到馮啟國一回家就把兒子抱在懷里稀罕,把滿臉期待的女兒晾在一邊,我就會得到繼續咬牙堅持的勇氣。
如果連我都放棄了,那誰還能為我女兒奪回本該屬于她的一切?
病床上,馮啟國含混不清的罵著我,看上去像是個垂死掙扎的可憐蟲。
房門被人從外面用力拉開,我看著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死了老公似的撲在馮啟國身上,哭得滿樓道都是回聲。
16.
這是我第二次見到這個女人,陳欣。
她馮天宇的親生母親,馮啟國曾經的貼身秘書。
馮啟國顯然對于這個到此時還能為他哭的女人,很是憐愛,蜷縮變形的手撫摸著陳欣的臉,面對陳欣的時候,他竭力把每一個字的聲音都說的清楚些。
「去拿我給你的錢,救兒子。」
陳欣臉色一變,結巴著問:「老馮,你,你不打算救天宇?」
她扭頭怒視著我,「好歹也是養了十年的,你就對那孩子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這話是多麼可笑,我該對一個搶我女兒資產的私生子有什麼感情?
不知道的,還當這倆人是什麼苦命鴛鴦,而我是哪個惡毒反派呢。
我還記得當年第一次約陳欣出來見面,她在我面前哭的梨花帶雨,姿態卑微的請求我留下那個私生子,說以后會和馮啟國斷絕關系,只希望兒子不要在指指點點中長大。
說的多偉大啊,我有那麼一段時間,是真的相信了的。
那時候我雖然一心要報復馮啟國,要搶公司,奪家產,但沒有把她們母子放到計劃中來。
那可能是我和馮天宇作為「母子」相處的最好的一段時間,直到馮天宇十二歲那年,我發現馮啟國把陳欣養在外地,兩個人以夫妻名義共同生活。
找人調查后才知道,他們從來沒斷過。
也是從那年開始,我對馮天宇只留下表面應付。
也就是那麼恰巧,馮天宇不久后開始和同學打架,把人打進醫院,我把事情交給了馮啟國處理。
從此,馮啟國走上了養廢寶貝兒子的路。
17.
陳欣在病房里嗚嗚咽咽哭了很久,話里話外都是讓馮啟國拿錢,等知道馮啟國資產凍結,她眼淚就不太流的出來了。
即便是知道被我算計到底,馮啟國都沒為了自己跟我低頭。
就因為不舍得陳欣掉幾滴眼淚,他竟然含含糊糊的求我,讓我幫一幫他們母子。
當初我哭著求他別把私生子帶回來的時候,他可是狠心的讓我帶著女兒凈身出戶。
一個是陪著他風里雨里打拼創業的女人,一個是從出現就在享受他金錢權利的女人。
這個待遇,兩相對比,諷刺至極。
馮啟國剛剛確診中風的時候,我有想過不如就到此為止,好歹夫妻一場,我們也曾經恩愛過一些時間。
可現在,我的心徹底冷硬下來。
我笑著看向連哭都能哭得惹人憐愛的女人。
「陳欣,你的兒子你自己去救,找我老公做什麼?」
陳欣眼神發飄,面上色厲內荏。
「那也是老馮的兒子啊!我為什麼不能找他?」
我把包里那份裝了很久的親子鑒定書扔到病床上,看到封皮上的幾個大字,陳欣臉色瞬間就白了。
「老馮的兒子?不是你前夫的兒子嗎?」
馮啟國瞪大了滿是血絲的眼睛。
我好心好意跟他解釋。
「你以為陳欣是為了給你生兒子,才一心一意跟著你,還拋棄了那個又高又帥的前夫?」
「多大臉啊,你有什麼能讓人真心喜歡的?」
「人家和前夫盤算的好,把兒子算給你,讓你當少爺養大,等孩子繼承公司,就來相認。」
馮啟國已經抓住那份鑒定書,他側著頭,把文件打開,上面的內容看得清清楚楚。
眼淚順著他眼角滑落,他用盡最后的力氣,狠狠扇了陳欣一巴掌。
18.
馮天宇開庭那天,我到場聽了全程庭審。
短短幾個月,他瘦得像是一截干枯的蘆葦,胡子拉碴,形容狼狽,完全沒有養在我身邊時候的意氣風發。
法庭上,馮天宇的代理律師口若懸河,十分有金牌律師的風范。
這是我給他找的律師,馮天宇在拘留所的這段時間并沒有見我,只見了他親生母親陳欣。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接受陳欣給他找的律師,依舊堅持用我最初給他請的這一位。
庭審中,馮天宇對自己的違法行為供認不諱,認罪態度真誠,還給受害家庭都寫了懺悔書。
再加上我愿意履行此前答應過他們的賠償金額,這場官司當天就出了審理結果。
馮天宇數罪并罰被判刑十二年,不管陳欣怎麼叫囂,他都堅持放棄上訴。
庭審結束后,馮天宇托法警叫住了我。
我和他面對面,誰都沒說話。
直到法警過來催促,馮天宇才啞聲說。
「不管你怎麼看我,我都還是想喊你一聲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