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說“也不用你給多少,給個十五萬就行。”
我冷笑道“十五萬是不用給多少?你是不是忘了我才工作半年?再說了,你連我大學學費生活費都沒給過,憑什麼找我要錢?”
“你每個月給我打兩千多,說明你工資很高的嘛,十五萬能算多嗎?我都答應你舅舅了。再說了,你大學學費生活費你爸不是給你了嗎?”她理直氣壯的聲音給我氣笑了。
5
“那你自己出啊。”
“我哪有錢啊。”
“你不是還有房子嗎?”
“那我不管。”她有些煩躁“你就是去賣也好,這個錢你必須出。”
你看,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她倒不圣母了。
我氣極反笑“好啊,我錄音了,你這個算是教唆我賣淫了,教唆賣淫罪最低五年以下。你最好別再來煩我。否則我報警了。”
“你...你居然告親媽?”
“把我逼急了我還能打親媽,不信你可以試試,你也知道我們公司是干嘛的吧。”
其實我們公司是一個正規的投資公司,但他們不懂,只知道是借錢給別人的,便先入為主是高利貸公司。我也不解釋,讓他們誤會也好,起碼對我有所忌憚。
從我這邊要不出錢,她只能一直給我打電話,一會兒罵我不孝,一會兒又說錢不夠花,一會兒又怪我翅膀硬了過年不回家,罵我心狠心硬。
我統統不理。
我過年不回家?她可能忘了,我回過的。
大一寒假那年。
在除夕年夜飯桌上,她像個保姆一樣做了一桌子菜。
我從房間出來看見桌上十道有八道是我愛吃的菜的時候。我其實心里是有過觸動的,當時的我對自己這種抖M,游移不定的心理非常煩躁。
或許是因為她這種無形中的示好,在飯桌上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對我隱私的各種越界我都一一忍了下來。
可當舅舅的小兒子因為菜太燙,把滾燙的一盤魚片倒到她頭上時,我忍不了了。
我看著她尷尬的站著,狼狽極了。飯桌上的親戚都在笑,她也跟著干笑了兩聲。
我沉默的起身沖進廚房抓起一把刀,出來把桌子掀了,一刀砍在被掀翻的桌子上。
“誰再動我媽一次試試。”
那群人被我的瘋樣嚇到了。
“哎喲,糯糯你這是干嘛呀。大過年的你這多不吉利...”
“你也知道大過年的,我媽從中午在廚房里呆到現在,做了一桌子菜一句感恩都沒有,還在這里挑三揀四。大過年平白惹人晦氣我不砍你砍誰。”
“小賤人。”舅舅兒子被嚇到了,白著小臉嘟嚷了一句。
我拿著刀指著他“你他媽再說一句試試?嘴臟可沒法治,姐姐幫你剁掉喂狗,權當給你這張臭嘴積德了。”
舅舅一家嚇了一跳,趕緊把孩子抱走。啐了我一句以后,各路親戚作鳥獸散。
我松了一口氣,轉頭正打算跟我媽說些什麼,卻被我媽迎面一個巴掌給打蒙了。
“你干什麼啊你啊,大過年的你非要把家里鬧得不得安寧,你回來做什麼?怎麼不死外邊呢啊,我都沒說什麼,你憑什麼罵我的親人啊。你表弟說錯了嗎?你就是賤人。小小年紀就學著那些妓女勾引你表哥,害你小姨當年三個月沒理我,你就是禍家宅的掃把星啊...你那點比得上你那些表哥表姐?”
“你的親人?你把人家當親人,人家把你當親人了嗎?”我冷笑著把刀扔在她腳邊,鋒利的刀尖在她腳背上劃出一道傷口。
我沒理會她的驚呼,轉頭回臥室拿了行李。
“你這種人,這輩子都不配享福。”臨走之際,我又想起什麼,轉頭笑著看她“對了,你也比不上何阿姨,何阿姨人家才是真的人美心善。為什麼何阿姨不是我媽媽呢?哦不對,爸爸娶了何阿姨,那我是可以叫何阿姨媽媽的,對吧?”
正如她知道拿捏我的死穴一樣,我也太清楚她的弱點了。
不出意外的聽到了她發瘋的尖叫。
“你不許叫那個賤人媽媽,你給我回來,不許去找那個賤人,啊——那個賤人就是不如我。”
在防盜門隔絕聲音前,我又嘴賤了一句。
“真是的,爸爸當年要是早點遇到何阿姨就好了。說不定我投胎還能投成何阿姨的女兒。不過也幸好,現在也沒差。”
“你什麼意思?你跟那個賤人有聯...”
砰地一聲,我在她發瘋前關上了門。
吐出一口濁氣后,寒冷的風鉆進我的鼻子里。
其實是有一點爽的,但是還是有點胸悶難過,只有一點點。
我們都太知道對方最痛的點在哪里了,于是當她揭開我血淋淋的傷疤的時候,我只能報之以相同的痛點。
6
我想起那一地狼藉里,我愛吃的菜都被我掀到了一起,混在地上像泔水一樣,沒用又惡心。就像我對她那點期待一樣。
后來的我其實說不清心里對媽媽是什麼感覺了,但我能感覺到的更多是麻木。
我相信她是愛我,或者說愛過我的。
可她的愛太多了,我排在所有人之后,排在她對爸爸和阿姨的仇恨之后,于是她給我的愛變得微不足道。
只有在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我才能費勁的撥開迷霧窺見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