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有時候真的很像一本不知結局的小說。
跌宕起伏的情節每天都在上演,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頁又會翻到什麼。
這封邀請復審的郵件就好像冥冥之中上天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命運說,我不該死。
從診所包扎完手腕后,我給自己買了個大大的生日蛋糕。
回到家中,我罕見的打開了房間內所有能打開的燈。
霎那間,豁然開朗。
原來讓我恐懼的不是人言,而是一個繼續為生活奮斗的理由。
6.
星河杯的復審是采取公開賽制。
選手現場展示作品并講解構思,再由評委現場講評打分。
現場公布終審入選名單。
選手提交過作品經過簡單分類后,會再收到一封邀請函通知選手具體的到會時間和參會地點。
說來也巧,今年星河杯華國區的復審場地就在海市的中心大廈。
在我長時間的不回應中,網絡上的輿論逐漸淡去,人們茶余飯后也有了新的談資。
只有手腕上剛剛萌生肉芽的癢意提醒我在那段晦暗的日子里經歷了什麼。
復審當天,陽光明媚。
我和所有復審的參賽者一起領到了入場的號碼牌,在各路媒體的長槍短炮中排隊入場。
隨著場館大門緩緩打開,我一眼就看見了坐在評委席上意氣風發的蕭祁。
陡然的震驚讓我腳下一絆險些撞到了前面選手的后背。
還是排在我后面的女孩兒眼疾手快扶了我一下我才不至于摔倒。
哪怕我飛快的調整了步伐,隊伍里波動還是吸引了評委席上的目光。
目光交匯,蕭祁漫不經心的朝我勾了勾嘴角。
果然,財能養人。
這個曾經宣稱不食人間煙火的男人,如今全身上下都鋪滿了夸張的名牌。
是啊。
蕭祁作為現今世界上同齡畫家中唯一一位拍賣作品能拍上十億的頂尖藝術家,又是梁氏集團大小姐梁晶晶的未婚夫。
能坐在星河杯的評委席上再正常不過了。
事到如今,我也沒有精力再想其他。
再怎麼說星河杯也不是梁家主辦,評委席上也不是只有蕭祁一個評委。
7.
星河杯的復審規則很是簡單。
全場八位評審,只要給出的平均分超過九十就可以成功晉級終審。
我在臺上陳述完我對作品的構思和創作手法后。
評審席上的打分燈牌紛紛亮起,每亮一盞燈牌我就在心里默默記數。
前七位評審的平均分已經達到了九十一分。
只剩下最后坐在正中間的蕭祁還遲遲沒有給分。
眼看冷場,主持人只得圓場道:「不知道蕭老師對這位參賽選手的作品有什麼見解呢?」
「這位選手的作品的確可圈可點,可是據我所知這位選手對藝術的敬畏之心還是有待考證的。」蕭祁挑眉看了看我,抱著肩膀無比遺憾的搖了搖頭:「如果一個藝術家的手沾滿銅臭,那麼她的作品也是一樣令人作嘔。」
此言一出,臺下的選手和負責跟蹤此事的媒體人員中已經出現了一片不小的騷動。
他們之中有人認出了我,彼此交互著眼神,在騷動中細聲議論著。
「看啊,臺上那個不就是前段時間全網黑透的拜金女麼?她怎麼來了?該不會是追著蕭老師來的吧。
」
「天吶,她怎麼這麼惡心啊。」
「不過這畫畫得真好,立意和構思都很巧妙,算是我們這一組復審里數一數二的了。」
「是啊,我總覺得這個小姐姐和我們想象的不太一樣。」
我站在臺上,終于聽見了臺下惡評中夾雜的不同的聲音。
我忽然有些想哭。
原來,他們也有判斷力,真的能看見不一樣的我。
蕭祁似乎覺得這些聲音太過刺耳,不耐煩的拍了拍桌子。
主持人立刻會議,禮貌開口:「各位,請保持會場安靜。」
會場潮汐般的議論聲漸漸變小,蕭祁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如果每一個人在創作時首先想到的都是用自己的作品如何變現,那麼作品就只會曲意逢迎,又怎麼能創造出真正的美?」
蕭祁頓了頓又繼續說:「所以你應該跪下,向你的作品道歉,很抱歉讓它們從一個庸人的手里誕生。」
我定定的站在臺上,拳頭緊緊攥著。
我想開口反駁,卻又不想因為一時沖動給我的作品真正落下污點。
臺下的騷動聲徹底停了,似乎所有人都在拭目以待我下一步的動作。
我冷眼盯著評審席上的蕭祁,心里的兩股勢力在不斷的撕扭滾打。
我到底是該沖到臺前直接給蕭祁臉上抽一巴掌,還是為了這來之不易的機會舍棄雙膝。
尊嚴還是前途。
前途還是尊嚴。
前途是把我從死亡邊緣救回來的契機。
尊嚴是我人生始終秉持和信奉的信條。
這兩者我該怎麼取舍?
我是個惡心下賤的拜金女,如果我現在開口反駁。
好不容易消散的輿論又會重新將我裹挾。
極度的糾結之下,一個低沉的男音傳了過來。
「抱歉,我想打斷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