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手里已經有了李拜武喝過的吸管,陳孟祈用過的湯勺,楚遨抽過的煙蒂,游方信扔出來的一次性牙刷以及杜城嚼過的口香糖——
「哦對了,還有一塊紗布。上面有血,是七號爹趙啟強的。他總打架,常掛彩。」
許牧野目瞪狗呆:「林小殼,你出生時我才六歲好嗎。連我都要測?這太喪心病狂了吧?」
我說我不管,反正一起測測也不麻煩。
萬一你只是長得比較年輕呢?萬一你是魂穿來的呢?萬一你——
「林小殼你腦子是不是撞壞了?」
許牧野摸摸我的腦殼。
我說,我問我媽到底誰是我爹,你知道她怎麼說的麼?
她說她是拼圖精,懷孕的時候,一個男人懷一部分。
許牧野:「可能是林姨撞壞了腦子吧。」
不過,他還是覺得不能理解,我為什麼一定要執著在這八個人里找出自己的親爹。
「把這當成一個永遠的美麗的秘密和誤會,難道不好嗎?大家都很疼愛你和林姨啊。」
我盯著許牧野那雙比牛還要晶亮真誠的大眼睛,認真地說——
「我跟我男朋友畢業就準備結婚了。我林可已經成年了,不是光被團寵就很幸福的小朋友了,我總不能在我的婆家面前,拉過來你們八個人,說,看,這是我的八個爹,然后再拉個群叫八仙過海吧?」
許牧野震驚了一秒:「你什麼時候有男朋友的,我怎麼不知道?」
說著,他拿起手機,先把群名改成了【八仙過海】,然后發過去一條重磅消息。
【各位叔叔伯伯,大事不好了,小殼談戀愛了!】
我說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我都快二十歲了,談戀愛不是很正常的麼?
我一攤手,眼前跟著一亮。
嘿!說曹操曹操就到。
前面那個高高瘦瘦的男生,不就是我的男朋友秦勉麼?
此時他手里挽著我的室友,正從婦科那個通道口里走出來。
叮咚!
許牧野在群里又發了條消息。
【危機解除!小殼分手了!】
4
我瞪了許牧野一眼。
「許學長,麻煩再加一句。」
許牧野:「什麼?」
我擼起袖子,壓了壓指關節,然后提步沖著秦勉上前去!
「就說小殼打人啦!」
砰!
我甩手給了秦勉一個大逼斗。
「林可!」
伴隨著室友楊梅的尖叫聲,秦勉倒退兩步,看清是我,他先是嚇了一大跳。
「林可你怎麼在這兒?你不是進山里了嗎!」
我說是啊,我是進山里了。
我跟我媽去山里修身養性去的,不是去躲天劫回不來了好麼!
「小殼,你說修身養性就過分了。」
許牧野在后面拉了拉我的袖子。
「你這脾氣明顯一點都沒收斂嘛,屬于無效修身。隨便動手打人會被蔡探長抓進去的。」
我眨眨眼:「那你說怎麼辦?」
許牧野甩手一記邊拳,照著秦勉的另半邊臉招呼過去。
「還是我來打吧,要抓咱倆一起進去。」
許牧野認真地說。
這是我第三次見到蔡叔,很興奮。
因為我已經搜集齊了七個爹的 DNA,就差一個蔡叔了。
只是現在我坐在警察局的板凳上,要怎麼才能越過一米五寬的審訊桌,跳到我對面的審訊警察頭頂上,也拔他一根頭發呢?
許牧野被銬在我旁邊,椅子下面踢踢我的小腿。
「你不用想法子拔蔡探長的頭發,有我的就可以了。只要咱倆沒有親緣關系,你倆就——」
「啪!」
蔡叔一懟保溫杯:「還交頭接耳!不知道這里什麼地方麼?」
「打人?失戀了就能動手打人?」
我委委屈屈表示:「秦勉劈腿,跟我室友在一起。還懷孕了。剛放假那會兒他跟我借了三千塊,說是要報考研班,其實是偷偷帶著楊梅去打胎。被我抓了個正著。」
蔡叔吹了吹茶葉。
「再怎麼說也不能光天化日動手打人,也不看看周圍有沒有監控。年輕人做事怎麼能這麼沖動?」
我:「……」
許牧野:「……」
接下來,調解,簽字,走流程保釋。
完全不出我意料的,我這邊來了六個爹。
從一號到六號,光車就把公安局外面的院子停滿了。
我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許牧野:「話說,你家沒人嗎?你沒父母過來嗎?」
許牧野搖頭。
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要不我借你一個爹吧。」
我覺得許牧野實在是有點可憐的,但凡家里有個拿主意的,也不會讓他愛上比自己大二十歲的我媽吧?
蔡蒙把我趕到一邊,說:「得了,我給他簽字吧。」
趁他低頭的時候,我順走了他喝過的保溫杯。
在警察局里偷警察的東西,真是刺激得叫人著迷。
迎面看到秦勉和楊梅從另一間調停室出來,我身后的六個爹不約而同邁上前一步。
「小殼,就這小子?」
「頭挺鐵的,連咱們家的小殼都敢捶?」
「哥幾個,怎麼辦吧?」
一號爹李拜武說:「要麼丟到海里喂鯊魚?」
二號爹陳孟祈溫柔地擺擺手:「公海上要注意保護環境,還是切碎了跟泔水一起做豬飼料吧。」
三號爹楚遨:「你們兩個,限時三天,滾出 T 城,永遠不要出現在林可面前。
」
四號爹扶了下反光的眼鏡:「這個女人明天的流產手術,我安排個特殊的醫生好好「關照」她。」
五號爹擺擺手:「我覺得還是把這事兒發到公眾號上引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