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摸了摸褲兜里僅剩的一張符紙。
「以前,我和老莫在武漢做學徒的時候,一元硬幣造假盛行,老莫買了很多,總是趁著人多用假鋼镚兒蹭公交。有一次,人特別少,他用假硬幣用慣了,一連投了三個,機子都不響,司機看不過眼,對著他喊了一句。你猜司機說什麼?」
我冷笑著盯著老莫的臉道:
「司機說:『哥們兒,你就投個真的吧!』
「所以,別演了,太子爺,弄這麼多假老莫來騙我,累不累啊?
「說吧,真的老莫在哪兒?」
「老莫」一愣,轉而一笑,一邊撕下臉上的皮膚扔在車上,一邊道:「知道是假的還跟著走?
「我就不明白了,我模仿了老莫整整三年,直到凡是認識他的人都認不出來,我才敢以他的名義邀請你來京地開店,為什麼每一次都被你識破?」
假的始終是假的,別人認不出那是因為還是不夠熟悉,我能認出來,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熟悉老莫。
「你自己沒注意到嗎?你和老莫從未同時出現過。」
從我來京地開始,他便已經將我視作他的獵物。
但對我來說,這盤棋早就開始下了。
陳淵無奈地一笑:「我還以為這不算破綻。」
「對于我來說,算。」
真的老莫不會放心我獨自跟陳淵這樣的人打交道。
11
這時,汽車完全被蛇群抬進別墅,車門自動打開,我強裝鎮定走出去。
煞氣如罡風般撲面而來。
「啊——」無數的慘叫聲、哭聲鋼針般鉆入鼓膜,刺得我耳朵一疼。
陳淵得意地一笑,打了個響指,別墅里的燈瞬間亮了起來。ӳƵ
別墅里的燈都是黃白色的燈籠外形,朦朧而凄清。
「我給你說,全京地你都找不出第二個有這麼多人皮燈籠的地方。」
陳淵用槍指著我,一步步走入別墅一樓大廳。
我們一進大廳,整座別墅仿佛便活了過來,無數的人臉在墻壁上、柱子上、吊頂上,甚至是樓梯扶手上凸顯出來,發出若有若無的嘆息聲,在墻內魚一般游動著。
這是一座血肉怨靈塑造而成的別墅,既是死的也是活的。
說它是死的,是因為這座別墅的建筑材料都是死人身上的物件兒。
說它是活的,是因為它里面封印了數不清的怨靈,可以困人、吞人,以及吸食人的精血。
「這是我們陳氏歷經三代努力建成的風水局,你臨死前能看到,也算你的福分。
「這里除了我們陳氏子孫,進來的人都是死人。」
陳淵指著我們腳下的地磚道:「這些地磚你都看到了吧?每一塊都是極有名的風水師的骨灰燒成的,他們能量巨大,才能托起第二層的極陰煞氣。」
陳淵語氣極其平淡,仿佛很紳士地介紹一盤菜。
剛才,我被這血肉人臉墻壁所吸引,一時忽略了腳下的地磚,怪不得一踏上去,便聽到無數的呻吟聲和哭聲,按說這些風水師都有些手段,怎麼會折在陳氏手里?
經陳淵一說,我忍不住掃視這些新舊不一的地磚,舊的發黑,新的發白,都隱隱透著些黑氣。
老莫若來過這里,一定會留痕跡,這是他的習慣,也是我們之間的默契。
我努力平復自己略有些急促的呼吸,急切地尋找著,終于我在左墻角地磚上看到老莫做的獨特記號,不多不少,五塊。
老莫的確來過這里。
我踏著這富有彈性的地面,每走一步,都心驚膽顫,冷汗順著脊背一滴滴滑進褲腰。
12
陳淵押著我穿過一樓大廳,踏上樓梯上二樓,還未上去,便聽到二樓傳來女人痛苦的呻吟聲和可疑的喘息聲。
這聲音如同立體聲般環繞在兩耳周圍,心智不堅之人,怕是會瞬間陷入癲狂。
我死死咬著舌尖,指甲摳進肉里,竭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們以為我們只需他們看好風水,便有錢可拿,但這些風水師不知,我家先祖自己便是頗有道行的風水師,哪里需要他們看風水?吃飽喝足,沒了警惕心,便被困在陣中,成了這地上的一塊磚。」
陳淵像是看透了我的疑惑,順口解答道。
我們剛上二樓,凄厲的叫聲便停止了。
幾個赤裸著上身的精壯小伙兒一臉一身油汗,從一個房間里走出來,沖著陳淵邀功似的喊:「大哥,我今天干五次了。」
「我六次。」
「我也五次。」
我隨著陳淵進了二樓轉角處一間半掩的房間,一股腥臊之氣撲面而來。
胃中翻江倒海,我忍不住嘔了出來。
「阿曼師傅,不會還是處吧?」陳淵身后的一個花臂裸男揶揄道。
我顧不上跟他打嘴仗,因為巨大的視覺沖擊已令我完全說不出話來。
蘇青芽被綁在床上,鼻青臉腫,渾身赤裸,亮著白花花的肚皮,小腹上神像的五雙眼睛已經全部睜開,下身一片污漬,扭動著身體,發出引人遐想的呻吟。隨著她每一次抽搐和呻吟,肚子肉眼可見地漸漸變大。
肚子已經如小山丘般隆起來,肚皮已經被撐成幾乎透亮,里面無數個白白的東西不停蠕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