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辱負重這麼多年,就是想給咱們爺爺報仇!」
我腦瓜子「嗡」的一聲,心里和吊桶一樣七上八下。
哥哥看了我一眼,恨恨地說道:「你和爺爺去山里抓大蛇的時候我一直跟著你們,難道你就沒懷疑過,為什麼爺爺會突然消失在霧里嗎?」
哥哥的話很有道理,可我突然想起現在在嫂子產房里的那條「過山峰」,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眼珠子一亮:「哥,如果爺爺是大蛇,為什麼它不直接吃了我們,還要等到現在?!」
哥哥的眼神讓我不寒而栗,他白了我一眼,不屑地說道:「小草啊小草,你真是個傻子啊,蛇五百年化蛟,它道行不夠,養著你是為了吃你!我已經不是童男了,你還是童女。童男童女乃大補之物,等你十八歲那天,你看它吃不吃你!」
我如遭雷擊,臉色瞬間慘白。
爺爺經常打我罵我,但我從來不反抗,因為他是爺爺,他對我有養育之恩。
可哥哥這麼一說,我感覺自己的信仰崩塌了,原來爺爺居然是個妖物。
「小草!你死哪兒去了?!快滾回來干活!」
爺爺的聲音突然在院內屋子里炸響,我打了個哆嗦,我好想逃跑,離開這個可怕的家。可我離開以后,又能去哪兒呢……
萬一被爺爺抓住,我會被他打死的。
8
走進屋內,嫂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肚子和癟掉的氣球一樣,全是褶皺。
隔壁懸空的大蛇肚子鼓鼓的,我咽了口口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狗東西!養你有什麼用,快去打盆熱水,沒看見這個女人快不行了嗎!給她擦擦身子,找個沒人的地方埋了!」
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我的心情,有些悲從中來。
我也是女人,嫂子為這個家承受了那麼多。沒想到,到頭來居然落得如此下場。
爺爺和赤腳醫生走了,他們扛著大蛇,就像扛著「戰利品」。
我端來一盆熱水,邊哭邊給嫂子擦身子。
「嗚嗚嗚,嫂子,你一路走好,下輩子投個好人家吧。」
我咽咽嗚嗚地哭著,嫂子破絮般的身子突然抖動了一下。
我嚇了一跳,毛巾都差點掉在地上。
「小……小草,你湊我耳邊來,我跟你說幾句話……」
我吃了一驚,心里又緊張又害怕。自從嫂子懷孕以來,她很久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了。
孩子離開了肚子,她好像恢復了神智。
可嫂子的樣子實在太難看了,肚子跟炸裂的氣囊一樣,全是黑色的皺紋。
「小草,等我死了以后,你幫我換身紅衣服,豎著葬進土里。
「還有,記得找只黑貓,塞我肚子里。」
突然,她瞪大雙眼,也不知嫂子哪來的力氣,突然拉著我的衣領一下把我拽了過去。
「小草,按我說的做,不然我做了鬼第一個回來殺你!!」
她雙眼里全是血絲,看得我渾身汗毛乍起。
「嫂……嫂子,你別嚇我,你不會死的……我幫你把傷口縫上,你不要嚇我啊!」
嫂子剛說完就咽了氣,我拿著被血染紅的毛巾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9
嫂子走了,就像她來的時候一樣,沒人接,沒人送。
我用板車拉著嫂子的尸體,走了好久,終于到了亂葬崗。
天已經黑了,幾只老鴉停在枯樹上,發出「嘎嘎」的叫聲。
我心里毛毛的,好想把嫂子往地上一丟就跑回家。
可想起嫂子臨終前說的話,我狠狠打了個哆嗦,趕緊掏出鐵鍬開始干活。
干著干著,眼淚就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所有人都欺負我,就因為我年紀小嗎?
嫂子活著的時候我天天照顧她,明知道我最怕鬼,她死前居然還拿這個威脅我。
出門前,我偷偷帶上了家里唯一一床紅被單,把嫂子裹在里面。
可紅被單好找,大晚上地去哪里找黑貓呢?
如果不按嫂子說的做,她真的會回來找我嗎……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板車上嫂子的尸體好像動了一下。
我咽了口口水,猛地揉了揉眼睛。剛剛可能干活干累了 ,都出現幻覺了。
「撲通!」
嫂子的尸體直挺挺地坐了起來,板車被壓得「吱嘎」亂叫。
我心里「咯噔」一聲,一股涼意直沖天靈蓋。
「嫂子,冤有頭債有主,你別找我啊,我膽子小,你去找爺爺!!」
我跪在地上不停地給嫂子磕頭,砸得地面「砰砰」作響,根本不敢抬頭看她。
「東邊野墳里的母貓生了窩死貓,你去挑那只最黑的塞進我肚子里,不然你活不過今晚!」
一道詭異沙啞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嫂子說完話后又躺了回去。
我邊哭邊叫,連滾帶爬地往東邊野墳跑去。
10
月光下,一座被野獸刨開一半的野墳孤零零的聳立著。
幾只渾身濕漉漉的小貓躺在人骨上,其中一只渾身漆黑,像在墨缸里泡過一樣。
我強忍著惡心,拿起死貓跑回板車旁,心驚膽戰地塞進嫂子肚子里。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周圍有雙眼睛在盯著我看,我脖子上瞬間豎起一層雞皮疙瘩。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我終于把嫂子豎著葬進了土里。
早就被嚇壞的我連板車都顧不上拿,邊跑邊叫,一路朝家的方向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