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家里,我上氣不接下氣,喘得像條快渴死的魚。
我猛灌了半壺水,心情才慢慢平復下來。
爺爺和哥哥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家里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很想哭。嫂子明明死了,為什麼還會說話,難道她變成鬼了嗎?!
腦海里,她逐漸被泥土淹沒的景象揮之不去,我總覺得她好像在對我笑。
一陣冷風吹來,我狠狠打了個冷戰。
算了,不去想了,這不是我能解決的事,等爺爺回來再和他說吧。
可白天哥哥說的話,像心魔一樣縈繞在我腦海,揮之不去。
「爺爺早就死了,尸體就在地窖的棺材里!」
從前爺爺雖然經常打我,但我一直不怎麼恨他。沒有他,我早就餓死了。
我心里跟住了只貓一樣,百爪撓心。
我深吸口氣,眼神逐漸堅定。不管怎麼樣,我得知道真相。如果哥哥說的是真的,我發誓,我一定會和哥哥一起殺掉「假爺爺」,為躺在地窖里的真爺爺報仇雪恨。
11
拿著煤油燈,我躡手躡腳地走進爺爺臥室,掀開他的床鋪,地窖就在下面。
印象中,地窖被挖得很深。爺爺說挖大一點可以多放些糧食,以前我也沒在意,可現在想想,細思極恐。
床鋪下面,一把銹跡斑斑的銅鎖掛在木板上。
我皺著眉頭,沒記錯的話,銅鑰匙爺爺一直隨身帶著,我該怎麼辦……
我內心天人交戰,如果爺爺回來發現我砸壞了銅鎖,不知道會不會打死我。
可如果他根本就不是我的爺爺,我都要殺他了,又何必在乎他的感受呢……
想到這,我一咬牙,跑到門口拿了塊石頭狠狠砸了下去。
地窖門開了,一股陰風從下方傳來,吹得渾身雞皮疙瘩全豎起來了。
下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萬一遇到臟東西……
「咕咚」,我咽了口口水,左手拿著煤油燈,右手抄起柴刀,一步一步往下走去。
地窖很深,充斥著一股腐爛味。煤油燈的光太暗了,居然照不亮整個地窖。
昏暗的燈光下,依稀能看見一口漆黑的棺材靜靜地躺在地窖中間。
我心里「咯噔」一聲,哥哥沒騙我,真的有口棺材在地窖里!
我強忍著害怕,渾身顫抖著向棺材靠近。
地窖里溫度很低,棺材的表面摸起來又滑又冰,跟凍魚的皮一樣。
煤油燈在我手里打晃,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
我強行定了定心神,把燈放在地上,雙手按住棺材一邊,準備用力向前推開。
突然,我感覺肩膀上一沉,好像有什麼東西。
扭頭一看,我亡魂皆冒。
一只慘白的手搭在我肩上,五指修長,指甲上還有一些紅紅的血絲。
「啊!!」
我慘叫一聲,連滾帶爬地向地窖口爬去。
「小草,你站住,別跑!」
我肝膽俱裂,這鬼還特麼知道我名字!!
我右手剛夠到地窖門,還沒來得及爬出去,突然感覺腳脖子一疼,整個人直接被拽了下去。
12
「砰!」
我從樓梯上滾下去,一頭磕在棺材上,眼冒金星,全身跟散了架一樣。
「啊啊啊,你別過來,你別吃我,我不好吃,走開,你走開啊啊啊!!」
情急之下,我只能像個廢物一樣雙手抱頭,閉著眼睛不去面對恐懼。
「狗東西,我是爺爺,你睜開眼睛看看老子!!」
爺爺一巴掌呼在我后腦勺,我從指縫里慢慢睜開一只眼睛,心里舒了口氣,真的是爺爺。
可他什麼時候下來的,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小草,你膽兒肥了啊,敢一個人來地窖,還敢砸門,是不是想讓我打死你……」
爺爺陰森森地看著我,我剛回過魂兒,心里竟不怎麼害怕。不管怎樣,被他打一頓,總比遇見臟東西要好。
「嗯?不對!你膽子那麼小,卻敢去開棺……」爺爺臉色一變,嚴肅地看著我,「是不是你哥跟你說了什麼?回答我!!」
我被爺爺突然的吼聲嚇了一跳,心里卻萬分緊張,他怎麼知道哥哥跟我說的關于棺材的秘密……
爺爺嘆了口氣,擺擺手向棺材走去。
我咬著牙,心里一橫,低頭跟著他。
終于,我要知道事實的真相了嗎……
「小草,你哥他……其實早就死了。」
我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爺爺,腦瓜子一陣恍惚,爺爺在說啥?!哥哥早就死了??!
「不信的話,你過來看看。」
我急忙快步走過去,爺爺拿起煤油燈,慢慢照到棺材上,只見棺材頭部,貼著一張黑白照片。
照片里,哥哥笑嘻嘻的,看著很陽光。下面一行小字,寫著【李夢】。
我如遭雷擊,盯著【李夢】兩個字,總覺得很熟悉,可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哥哥名叫「王杰」,「李夢」是誰……
13
「你哥和你一樣,也是個命苦的。他出生的時候,全村人都很高興,可惜啊,他沒那個命。」
爺爺點起一根煙,眼神里滿是回憶。
「你哥他的命格太薄,放進大蛇肚子里不到三天就快不行了,我們只好提前把他剖出來。可他七魂六魄,一魂一魄留在了大蛇肚子里,變成了癡呆。
「魂魄不全的人,活不過十八歲。去年冬天他就死了。
可我們老王家總得留個后,我只能用古法,定期給你哥全身換蛇血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