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乖乖聽話定下婚約,他都可以裝聾作啞。
畢竟有求于我,撕破臉皮并不是什麼劃得來的事。
26
那之后,過了好一段平靜日子,除了薛知珩抓住機會就來犯賤外,薛家沒人再來招惹我。
直到一月后的夜晚,江巖終于回到我身邊。
他風塵仆仆,即使強撐著,我也能感受到他的疲憊。
「小姐,臣幸不辱命。」
見他搖搖閃閃,我趕緊扶他坐下:「可有哪里受傷?我瞧你臉色不好。」
他搖頭道:「我沒事,小姐別擔心。」
我不信,生氣道:「不許強撐,哪里受傷了?」我可不信趕路能叫他臉色變成這樣。
自知瞞不過我,他才低下頭,用左手摸了摸右手臂。
我拿出放在房里的藥箱,說道:「脫衣服。」
察覺出我已經生氣,他沒有遲疑,立刻脫下上衣。
好在其他地方都是些舊傷,只有右手臂處,有一處較深的刀傷。
大概只是簡單包扎,又過去了好幾日,傷口有些泛白。
「小姐別生氣,臣不疼。」他紅著耳根和我解釋,「臣接連追殺了梁相好些日子,還假裝無意說了陳國話。」
「梁相偽裝成乞丐,一路乞討回的梁國,想必心中恨毒了陳國,小姐運籌帷幄,一定……嗯……」
我故意手上用力,抬頭瞪了他一眼:
「走時我就和你說,一定要全須全尾地回來,怎麼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受了傷,還想瞞著我。
「難道我是只在乎計劃成功不成功嗎?」
他薄唇輕抿,才說:「臣聽說,小姐定親了,是宋家神童。」
「饒邑許多人都說他生得俊美,又是相府公子……」
原來是吃醋了,又不敢說,才全憋在心里。
我低頭輕笑,說:
「江巖,你和他不同。
「你我之間,沒有秘密,我們一同長大,朝夕相處,這世上除了我娘,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藥已經重新上好,我又熟稔地替他包扎:「我不討厭他,但也絕不會完全信任他。」
他囁嚅著不開口,臉愈發紅。
最后才一字一頓地說道:「但小姐會和他成親。」
「小姐都不會和臣成親。」
我剛收好藥箱,便聽見這句話。
「江巖,我以為你會想和周余白一樣。」
送周余白去饒邑前,他曾和江巖一樣,躊躇不前。
最后我問他,是要成為我外曾祖父那樣名垂青史、身居高位的大儒,還是在我身后,不為人知曉。
在我和前程中,周余白選了后者。
我不意外,更不覺得傷心,反而覺得高興。
周余白名義上雖說只算我的伴讀,但實際上,他是我外曾祖父眼中,最得意的學生。
我不想看見外曾祖父失望的模樣。
江巖搖頭,不顧臂膀疼痛,跪在我面前:
「臣不想失去小姐的信任,一絲一毫也不想。
「可若在朝為官,難保不如此。
「小姐以前常說,當王的總喜歡自稱寡人,孤家寡人,但臣不想讓小姐當這個孤家寡人。」
他用力捏緊剛剛我交給他的繡帕,說道:「臣陪著您長大的,也會陪您一輩子,您問過臣的,不能反悔。」
看著少年微紅的唇瓣翻動,我不禁伸手摸上他的臉,低頭靠近他倔強的臉龐。
少年裸露的胸膛隨著我的接近加速起伏,那點殷紅也變得尤為明顯。
我在他唇角邊落下輕淺一吻:「我不反悔。」
接著摟住他堅實有力的脖頸,看著床榻處,在他耳邊呵氣道:「這邊手還有力氣嗎?抱我進去。
」
27
江巖回來沒幾日,梁國便派使臣來了獻國。
梁國使臣帶了美姬和幾車財寶,說陳國言而無信,希望和獻國結盟,共同出兵討伐陳國。
昏君被美色晃了眼,差點點頭答應,好在文姨攔得及時。
群臣正在商議時,陳國使臣帶著更多的美姬和財寶,說梁國蠻不講理,也要和獻國結盟,共同伐梁。
昏君當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宋老相國將兩邊都敷衍過去,派人送兩國使臣去驛館歇息。
可笑的是,梁國和陳國使臣在驛館碰見后,一言不合竟打了起來。
他們提出出兵的要求當然不可能答應,這是個正常的獻國臣子都能想到。
獻國和兩國并無矛盾,至少這些年相安無事,之前也沒有和任意一方結盟。
為著他國矛盾,讓自家將士當出頭鳥送死,誰都不會樂意。
況且誰又敢保證,這不是他們聯盟后演的一出戲呢。
但梁國和陳國是真要打起來,所以他們絕不愿意鷸蚌相爭,讓獻國來得這個利。
被獻國拒絕后,他們退而求其次,要簽訂停戰盟約,愿意將此次所帶美姬和財寶奉上,但要求獻國絕不能乘機發兵。
其實獻國本就打不起。
昏君在位這些年,百姓賦稅重不說,軍中投入也并不多,近半的國庫都拿來供給他驕奢淫逸的生活。
一無民心,二無余糧,獻國哪里打得起。
只這些話當然不能告訴他國使臣。
接著不知是誰提起,為保和兩國合約不生變,可交換質子。
這話一出,不僅得了昏君贊賞,朝中許多老臣也點頭稱是。
梁國宮變后,還是個孩子的梁王笑到最后,梁王室幾乎死了個干凈,除了有個他一母同胞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