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若是他繼承,雖不至于稱霸,但結果絕不會太差。
但恐怕他這輩子都想不到,薛知珩會是個瘋子,還是個偏執起來不要命的瘋子。
誰叫女人在他眼中,只是個玩意兒,連對手都不算呢。
若陳國沒了太子,幾十個兒子搶一個太子之位,一定是場大好戲。
31
昏君這次的宮宴,辦得尤為盛大。
大到饒邑不遠的地方官員都要入宮參與。
「他是知道自己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覺得這個壽宴辦得越盛大,他才能好得越快。」娘坐在我身邊,看著坐在最上面滿臉肥膩的男人,不禁嘲諷。
「殊不知,欲望越大,只會讓他死得越快。」
我看著和昏君坐在一起的文姨,問道:「等事情了了,文姨會去哪里呢?」
她真正心愛之人,早已為了那道遺詔,尸骨無存了。
娘回道:
「她幼時很苦,所以同我們在一起時,總把榮華富貴掛在嘴邊。
「實際上,她一點也不喜歡那些,陪讀中那麼多貴族公子喜歡她,但她偏愛一身正氣的劉硯寧。
「所以娘也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才算對得起她。」
劉硯寧,是那位劉氏兄妹中哥哥的名字。
我替娘滿上酒杯:「娘只能喝這一杯,今晚事情可多著呢。」
「我也不知要如何才對得起文姨,但若今日事不成,我們就永遠對不起她。」
娘端起清酒,在看見太子宜后,一飲而盡:「你盡管去,娘會安排好。」
我低頭,臉上掛起溫和的笑,起身向太子宜走去。
他見是我,也笑得意味深長,轉身向殿外去。
最后停在一個幾乎沒什麼人的小院子。
我拿出那枚前幾日他交給我的玉佩,下面已經編好了一個近乎完美的思歸結。
「姑娘果然心靈手巧。」他接過。
我低著腦袋,一副羞怯模樣:「殿下的母親若還在,一定比我更心靈手巧。」
「殿下,宴會就要開始了,我先回去了。」
太子宜眼底笑意浮現,一把拉住我的手腕。
我瞥見轉角處那雙怒急的眼,并未抵抗,順勢倒入他懷中。
接著慌亂將他推開:「殿下……殿下放開我。」
他手上的力氣越發大,怎麼也不肯放開,直到我硬生生憋出兩滴眼淚,他才放手。
接著仰天大笑,對我說道:「孤不逗你了,回吧。」
我逃也似的離去,假裝沒有看見那個氣得發抖躲藏在陰暗中的背影。
走到大殿門口時,我對在殿外偽裝成宮中侍衛許久的江巖使了個眼色。
最后才不緊不慢地回到座位。
娘正同旁人說笑,見我回來,還道:「這孩子不會喝酒,一瞧這場面便緊張。」
我立馬嬌聲嬌氣地端起酒杯反駁:「怎麼不會,不然娘和我喝喝看?」
「怎麼還要和娘喝?不應該幫娘對付對付她們這些刁鉆的嗎?」娘嗔了我一眼,也瞥見了太子宜空空的座位,「怎麼還胳膊肘往外拐?」
和娘談話的婦人們更熱絡了:「殿下怎麼能欺負人,還叫孩子一起?欺負我們不能喝不成?」
「是啊,殿下可不就是欺負我們。」
成群的宮女舞姿翩躚,熱鬧非凡,觥籌交錯間,無人發現異樣。
直到昏君喝了許多酒,被文姨攙扶去了后殿休息。
伺候太子宜的陳國侍從踉踉蹌蹌跑進門,渾身是血,雙目無神,大聲說道:「太子殿下沒了!太子殿下出事了!有人殺了陳國太子!」
32
大殿內的人被侍從所說的話震住,一時間鴉雀無聲。
安靜了片刻后,宋老相國冷靜說道:「快去殿內尋王上!」
但只過了一小會兒,后殿的小太監就連滾帶爬,神情驚慌失色地跑了出來:「王上吐血了!快叫太醫,太醫!」
此話一出,剛剛還安靜的人群瞬間出現大小不斷的議論聲。
有人說此事實在巧合,有人說王上是被這件事氣吐血的,還有些膽小的已經鬧著要出宮門了。
「都安靜!都是世家大族出身,遇事豈能如此驚慌?」后殿處,文姨緩緩走出,制止了喧鬧聲,「王上不過一時怒火攻心昏迷過去,并無性命之憂。」
「若是見到諸位這樣,他怕真會氣出個好歹來。」
眾人見得寵的文貴妃如此說,總算安靜下來。
但還有幾個老臣憂心忡忡。
「那太醫可有說王上幾時能醒啊,事關陳國太子性命一時,實在緊急。」
「是啊,陳國剛打了勝仗,太子就在我們這里出事,這可怎麼給陳王交代啊。」
「是誰不好,偏是太子,這怕是要出大事啊貴妃娘娘,勞您再去看看王上吧!」
文姨嘆氣:
「適才本宮問了多回,太醫都說王上一時半會兒是醒不了的。
「事態緊急,總不能叫陳國太子的身體就那樣被扔在那里,否則陳國就更有說辭了。
「依本宮之見,還是叫長公主殿下代為處理此事。」
說完,底下便傳出了反對之聲。
她并不在意,如輕煙般的眸子望向宋老相國:「相國大人以為如何?」
宋老相國看向我,又低頭看了看坐在他身旁的宋懷謙,眸中幽深。
半晌后,他頹下脊背,說道:「貴妃娘娘說得對,寧侯和慶侯不在,長公主殿下是唯一能代替王上處理此事的人。
」
說完,殿中無一人再敢出言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