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相國轉過身體,對娘躬身行禮:「請長公主殿下替王上代行國事!」
而本就和娘關系匪淺的一些老臣,紛紛跪下:「請長公主殿下,替王上代行國事!」
我扶著娘站起,四周人眼中震驚。
膽子大些的,已經開始偷偷議論。
「不是說長公主殿下幾年前摔斷了腿,怎麼還能站起來?」
「我看啊,是陽平侯府亂傳的,想壞公主殿下的名聲。」
……
娘莞爾一笑,面色柔和:「諸位起身吧,本宮和皇弟雖有齟齬,但事關獻國,本宮絕不會坐視不理。」
接著,她對陳國侍從道:「你說太子被人所殺,是看到了什麼?」
那陳國侍從驚魂未定,斷斷續續說道:「殺太子殿下的……人已經被宮中侍衛抓住了,此刻正被扣押在殿外。」
娘繼續道:「你說他殺了人,他便殺了人?可有目擊還是別的證據?」
「有的有的。」他頭如搗蒜,「那人殺太子殿下,是為了搶奪太子殿下腰間的玉佩,還有一個小宮女,也看見了,都在殿外!」
娘頷首:「將人都帶去偏殿,大殿中的其余人,都先各自歸家吧。」
然后對幾位朝中頗有話語權的大臣說道:「怕旁人說本宮徇私枉法,勞煩諸位,陪本宮忙活一陣。」
33
出宮門的路上議論紛紛,但凡是開口的,就沒有一個不是說在說這件事。
我掀開馬車簾,江巖正坐在其中。
車轱轆滾動,江巖說道:「小姐何必要回府,和長公主殿下一起在宮中豈不省心一些?」
「待會薛知珩沒回府,他們一定會來煩您的。」
我回道:「我就等他們來煩我呢。」
「你可有受傷?」
他呆愣愣地搖頭:「臣沒受傷。」
我伸手摸了摸他胸口的血跡:「我還以為你受傷了,這是誰的血?」
「太子宜的。」他道,「薛知珩不會殺人,給了他幾刀也沒有死透,臣怕耽誤事,便補了一刀。」
「小姐放心,沒人瞧見。」
太子宜自負,自以為陳國打了勝仗,正是軍中氣勢高昂時,獻國不會對他動手。
更不相信一個小小的侯府庶子,真敢對他動手。
奈何,薛知珩是個瘋子。
果然,回了陽平侯府沒一會兒。
薛少塵就帶著他那滿眼淚花的柔弱側夫人,和目露不善的薛知瑤,出現在了小院門口。
「你哥哥遲遲未歸,你可知道是為什麼?」
我打了個哈欠,眼中疲倦:「薛大人,薛知珩是和你們一起去的宮里,他沒回府,你該問問自己,問我做什麼?」
薛知瑤立刻說道:「薛律安,你休想狡辯,我看見他跟著你去的,你一定見過他!」
我一臉莫名:「他跟蹤我?我可不知道。」
「薛大人,你可好好管管自己兒子吧,什麼好事不做,做這些下作勾當!」
側夫人流下兩行清淚,央求我:「大小姐,奴對不住您,奴該死,可知珩是和您有血緣關系的親人。」
「他和您一家同姓,您若是知道什麼,請一定告訴奴。」
我搖頭:「不知。」
薛少塵見問不出什麼,轉身就走,但估計他心中也有了猜想。
薛知瑤也狠狠瞪了我一眼,跟著離去。
唯有這位側夫人,少見地沒有跟著薛少塵的腳步,跪在地上不肯離去。
「您知道的,您一定知道的。」她道,「我求求您,求求您告訴奴好不好?」
「您也體諒一下,奴這個做母親的心吶。」
薛少塵他們已經走遠,她還哭得梨花帶雨。
我低頭:「你不是心里有數嗎?這場宴會只有一個人被抓,非要我給你說得清清楚楚才死心?」
她拉著我裙擺的手松了松:「他去刺殺陳國太子做什麼?他有什麼想不通要去刺殺陳國太子的,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我抬腳,將裙擺從她手中輕輕扯開。
她被我甩開摔在地上,喃喃道:「可現在處理這件事的人是長公主,她恨我,她一定會冤枉珩兒的……」
「你們母女都恨我,一定是你們冤枉他的!」
我并不否認,反而說道:
「是與不是,有何區別?
「夫人也知道,陳國太子乃是陳王嫡子,陽平侯府不過是個說不上什麼話的侯府。
「區區侯府庶子,敢做出這樣的事,能有什麼后果?」
她垂著頭,發絲凌亂,柔順的面容上是扭曲的表情:「侯府?庶子?你們母女要是敢要我兒的命,王上一定會殺了你們的!」
陳國太子在獻國遇刺而亡的消息傳得極快,沒幾日,陳國使臣就快馬加鞭到了饒邑。
陳王對于這個兒子的疼愛絲毫不作假,不僅要求獻國將殺害太子的罪人交給陳國,還要獻國讓出五座城池,否則即刻發兵。
為了逼迫獻國同意,已在獻國邊境陳兵五萬。
昏君雖然醒了,卻神志不清,朝中因為這件事動蕩不安,只能由我娘繼續處理政事。
薛知珩可以給,城池卻不行。
群臣議論,不知如何是好時,周余白站了出來。
毛遂自薦,說自己愿去梁國游說,與梁國結盟,借此震懾陳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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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知珩被下獄,卻死也不肯說出自己為什麼要殺太子宜,因此飽受折磨。
我和娘猜想過很多次,薛家究竟會想什麼辦法來救他。
但實在沒想到,他們最終尋到了文姨這里。
「我想他們是覺得這些年,我是真為了昏君的子嗣著急,覺得我一定會護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