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的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難不成你還真讓他跳下去?」
我淡然點頭:「對啊。」
知府:「……」
他未曾料到,我竟真的敢,為了個賭約,和他杠上!
氣氛一度陷入僵持。
就在這時,戶部侍郎突然發出一道輕笑。
不含輕蔑,仿佛只是見著孩童玩鬧般,發出的無奈笑聲。
「姜鈺是嗎,你的性子,倒讓我想起了一個人,她也是如你這般,只要抓住敵人一點漏洞,便能撲上去,撕咬得對方毫無還手之力。」
我赧然一笑。
他又接著道:「不過我很喜歡這性子,就按你說的辦吧。」
話音剛落,所有人面色齊齊變了!
但他都發了話,席間再沒人敢反駁,所有人將目光落到姜勉身上。
只見他臉上毫無血色,一雙眼眸滿是赤紅,他狠狠剜我一眼,下一刻,快步上前,撐著閣樓扶手,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22
極其響亮的一聲后,整個千燈湖畔傳來陣陣嘩然。
姜勉趴在地上,他方才調整了姿勢,落地時盡可能避開了致命的地方,但仍是有幾處骨折,衙役們上前將他抬走,獨留下看熱鬧的一群人。
這些人里,有不少聽見我和姜勉方才的爭執,此刻抬頭望著我,目光滿是不贊同。
「他還真跳啊?」
「不跳怎麼辦,沒瞧見樓上那位逼得緊嗎?」
「這……小小年紀,心思竟然這般歹毒,就算詩作得再好,日后恐怕也是個奸臣!」
眼看著指責的聲音越來越大。
就在這時,一道清冷的女聲響起:「怎麼,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打賭之前就要預想好所有的結果,賭完不認,算君子嗎?」
我下意識看去,只見穿著一襲紅衣,身段纖細的女子牽著個小姑娘,緩步朝醉仙樓走來。
她看起來只有十四歲,卻已經出落得傾國傾城、亭亭玉立。
頓時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
而方才還淡然如菊的戶部侍郎,此刻居然有些緊張地站起來,急匆匆迎了下去。
不多時,少女牽著個七八歲的丫頭上來了,我瞧見她身后的姑娘時,微微瞇了瞇眼。
竟是當朝最受寵的小公主,也是姜勉的老婆。
就是因為她,謝眠那小子才會和姜勉結下梁子,最后家破人亡。
那牽著這位小公主的少女,我面色陡然一凜。
下一秒,戶部侍郎克制地喊道:「太女殿下,您怎麼得空來蘇州?」
是了,她便是當朝憑外姓坐上太女之位,日后會顛覆整個朝綱的皇太女周雪芙。
戶部侍郎,則是她的側夫之一,赫赫有名的蘭芝君子沈從宜。
二人舉止親昵,說了幾句話后,太女將目光轉到我身上,笑道:
「你別有心理負擔,底下那群人說的話都是屁話,你做得很好。」
我趕緊行禮,忙應是。
倒是知 府幾人,誠惶誠恐,汗如雨下。
太女面無表情地在知府的位置上坐下,抿了口茶,溫和的神色陡然一變,嚴肅道:「王燕青,你可知錯?」
知府被陸家收買,幫著姜勉的事,被太女三兩語道破,他嚇得匍匐在地上,一個勁磕頭。
陸家就是那個桀驁少年的本家,二人狼狽為奸,做了不少惡事。
太女審問知府時,小公主突然期期艾艾地蹭到我身邊,語氣三分傲嬌三分期待,暗戳戳地問:「那首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真是你寫的?寫得可真好啊。」
我垂下頭應答,目光悄然瞥見小公主的耳廓,突然就這麼紅了一圈。
我娘長相美艷,我爹長得也不錯,生下我自是容貌拔尖。
再聯想到古代人早熟……
媽呀,這小公主莫非是看上我了?
23
冬去春來,年復一年,很快,我便長到九歲。
謝眠也住在蘇州,羨慕我有顧瀾之這麼好的師傅,時常打著來找我的名義蹭課,一來二去,我倆的關系倒是好成了哥們兒。
或許是我在詩燈會上狠狠挫了姜勉銳氣,也或許是太女殿下警告了知府和陸家,這兩年里,姜勉少有找我的麻煩。
很快便到了鄉試的時間。
阿爺和娘他們也早早來了蘇州城陪我,看起來比我還緊張。
三日后,我精神還算可以地從考室走出來,倒是姜勉幾乎是被兩人拖出來的,儼然一副有氣進沒氣出的樣子。
謝眠見我疑惑,好笑地展開扇子,道:「他倒霉了,被分到了廁號。」
我頓時了然。
廁號就是挨著廁所旁邊的考號,整個考室內的學子都在那上廁所,那個味道可想而知。
姜勉不被腌入味就已經算不錯了。
十日后,鄉試的成績出來。
彼時我正同顧瀾之在下棋,他同我說起皇室里的事,突然眨眨眼,說自己想到一件有意思的秘聞。
我凝神觀棋,隨意問道:「什麼?」
顧瀾之笑道:「京城都傳太女殿下和都尉陳大人兩情相悅,和沈侍郎成婚是逼不得已,但你瞧,沈大人在蘇州這些時日,太女殿下倒也來過不少次呢。」
我:「……」
他怎麼這麼八卦。
我面無表情地吃掉了他一子。
他也不惱,笑吟吟繼續落子,神色逐漸變得揶揄起來:「不過我還聽聞一樁趣事,聽說小公主瞧上了一個人,正鬧著要賜婚,但被太女殿下回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