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才反應過來。
他干干脆脆地把鏡頭一轉,拍到了一個手上捏著 500 塊現金的駝背中年男人。
梁子澄沉聲說:「我現在正在直播,近萬人看著呢,你不要隨便造別人小姑娘的謠!」
老板的笑像是卡住一樣,他渾濁的眼睛往右上方看了好幾下,接著又爆發出一陣笑。
「什麼近萬人在看,你在跟我開玩笑嗎?你不就是在錄視頻嗎?又不是在錄電視節目!」
看樣子,老板雖然會修手機,但對直播卻不怎麼了解。
他又說:「行吧、行吧,是我造謠。我不該亂說話,壞了你的興致,可以吧!」
他這明顯意有所指的話一出,直播間的彈幕頓時亂飛。
【哇,看不出來,長得那麼清純的姑娘,私下里竟然這麼野!】
【誰說話你都信啊?我們大澄子心里只有抓鬼,性感女網紅往他身上貼,他都看不見,你說他去嫖,我是萬萬不可能信的。】
【哎喲,就你家主播最正直了,正直還說要住一小姑娘家里!】
其中「榮城林少」蹦跶得最歡,他用他那七彩的彈幕刷著屏:
【他說得沒錯!林玉葉就是個爛貨!她都被睡爛了!】
梁子澄氣得眼睛都紅了,他冷冷地對老板說:「你說的這些話我都錄下來了。」
「還有直播間的某些人!」他的臉正對攝像頭,表情嚴肅到可怕。
「話不能亂說,彈幕也不能亂發。網上可不是什麼法外之地,你們開開我的玩笑沒問題,但要是造小姑娘的黃謠,就等著被起訴吧!」
直播間一下亂了起來,有人附和,有人罵罵咧咧。
不少彈幕表示,自己只是隨便說說,這主播怎麼搞這麼認真,弄得好像大家都是罪犯一樣,連帶著在線人數和粉絲數都少了一截。
對此,梁子澄只是瞟了一眼,并不是很在意。
倒是修手機的老板被他一番話嚇到了,老板指著他口不擇言:
「什麼起訴,什麼造謠,你別欺負我是鄉下人!」
「你也不想想,她一個丫頭,上頭沒有長輩,又好吃懶做,不種地不打工,哪來的錢養活自己?除了賣,她還能靠什麼賺錢?」
梁子澄嗤笑了一聲:「就不許別人運氣好,靠刮刮樂養活自己?」
老板、彈幕:「靠什麼?風太大,我沒聽清?」
12
看著屏幕里老板傻眼的樣子,還有直播間那些【哪來的錦鯉求求你讓我沾沾錢氣】的彈幕,我抱著手機笑得直跺腳。
刮刮樂這事也不完全是空穴來風。
來的路上,為了不讓梁子澄深挖保家仙的事,我七七八八扯了不少話題,其中就提到過刮刮樂。
因為爺爺不讓家仙們騙人錢財,他們又不能離我太遠,所以家里實在沒米下鍋的時候,白仙會變成大人的樣子去買刮刮樂。
白仙能給人帶來財運,她刮個五百一千,完全就是小意思。
至于為什麼同樣能帶來財運的胡仙和灰仙不去……
胡巽那張臉太容易被記住了,實在不適合中獎;灰仙是個大爹,他才不會去干這個。
這時,聊完刮刮樂的梁子澄已經思路清晰、有條有理地把老板懟得說不出話來了,不僅如此,他還在那兒跟直播間的粉絲科普微動作。
「男性心虛的時候喜歡摸鼻子,對,你們看得很仔細,老板剛剛說林玉葉偷他家東西的時候就摸鼻子了……」
「這個粉絲說得沒錯,眼睛往左下看是回憶,往右上看是思考。
眾所周知,撒謊是不需要回憶的……」
而此時的彈幕,一半被他帶著緊盯著老板的動作和表情,一半還在【夸夸錦鯉小妹妹,求蹭錢氣刮刮樂中大獎!】
熱鬧得不行。
我一邊滑動屏幕,一邊忍不住自言自語:「原來人類也挺好玩的……」
也并不都是會聽信只言片語的。
刷了一會兒,我發現自己臉頰的肌肉有點酸,才后知后覺我一直在笑。
我揉了揉臉,忽然感到耳朵旁邊有寒意拂過:「你在笑什麼?」
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猛地回頭,入目卻是一片空無的黑暗。
「你在看哪兒?」
聲音又變到了另一邊!
我跳起來轉身,用手電筒照向身后,這才發現樹后站著兩個男人。
但不對!
他們所在的地方和兩次說話的聲音,都不是同一個方位!
我動了動鼻子,又嗅到了那股腥臭味,只是這一回,氣味加重了。
樹后的兩個男人從黑暗里走了出來,是村里的兩個地痞流氓。
他們嘴上掛著吊兒郎當的壞笑,眼角卻沒有一絲褶皺,眼睛也都向外凸著。
「哎呀,林玉葉,這麼晚還在外面逛啊,是不是想哥哥了?」其中一個流氓語氣輕佻地走上前。
動作看起來有種古怪的機械感。
我警惕地后退兩步:「離我遠點,你有口臭。」
那流氓一怔,罵罵咧咧地沖過來要揍我,我反手就把手電筒砸到他臉上。
我手上這個手電筒是那種老式手電筒,賊拉大,往他臉上一砸就砸掉了他一顆牙,鼻子也出了血。
血濺到了手電筒上,手電筒的光閃了閃。
「……」我迅速瞟了一眼正在往赤金色符咒上「爬」
的血。
好像有點不妙。
就在我愣神的工夫,站在后面的另一個流氓罵了一聲「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