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粘撕碎的信,一邊磨牙。
我從來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當初學建筑,就是我爺爺說畫設計圖能沉沉我的性子。
我圖畫的很好,性子倒是一點都不沉。
我罵罵咧咧地花了十個小時粘完了整封盲文。
林域這個狗,每次寫小作文都長篇大論,一封絕筆信他整整寫了十張信紙!
要不是每張信紙都有一個主題圖案,鬼才拼的回來。
信拼完后,把這充滿凹凸點的盲信拍了一張朋友圈,署名:【累了】。
然后去廚房,把那日林域離家時給我做好的午餐扔進垃圾桶。
十來天了,飯菜早就長毛了。
我那日就該想到,他的離開早就有跡可循。
做完這一切,我打電話給中介,房子折價出售,讓中介全權代理。
我現在身價幾百億,還在乎一棟折價的別墅?
然后,我去找了律師,完成各種產權轉讓手續。
忙完后,我這個新晉的百億富婆關掉手機,離開了這座我生活了二十九年的城市。
以前有林域這個拖油瓶在,我去哪里都要考慮到他。
他恐高,潔癖,還容易水土不服,要有多麻煩就有多麻煩。
現在他走了,我是天高任魚躍,海闊憑鳥飛。
想去哪里便去哪里,看看祖國大好河山。
每天在朋友圈更新旅行中遇到的帥哥,拍各種好看的合照。
每個問起我的人,我都會微笑地告訴他們,我喪偶。
林域走了就走了吧。
他把一切都算的那麼好,還需要我做什麼?
公司給我了,財產我繼承了,林家和安如晚母女想要害死的是我,他就算不見了也不會影響案子判定。
他知道,我自己這個受害者足夠讓他們牢底坐穿。
我找了他十幾天,哪里都找不到他。
那就不找了。
終于。
在我旅行兩個月后。
警方通知我,說找到了疑似我老公的遺體。
我買了一張從草原回云南的機票,平靜地回到了這座生長的城市。
尸體已經拉回警局的停尸房。
我到的時候,律師也在,此外還有負責辦理整個案件的民警同志。
他們看到我,表情都比較微妙。
“人是在海里找到的,已經泡脹了,你要有個心理準備。”律師說道。
我前進的腳步往后一退:“那我不看了,直接等DNA檢測吧。”
他們都沉默了。
一群人看著我的目光,更加的微妙。
現在所有人應該都知道我繼承了林域留給我的上市公司,然后滿中國亂逛。
天天朋友圈曬帥哥。
我那對公婆,這兩個月像兩個老瘋子一樣的找我,讓我把公司吐出來。
林域這個狗是真的狠,一毛錢都沒給他們留。
安如晚母女也在看所哭著喊著要求見我。
怎麼,法院我家開的,我說你沒罪就沒罪?
我從行李袋里摸出一根棒球棍扛到肩上,掃視了一眼。
“別沖動!”律師趕忙過來阻止我。
我想,林域肯定跟他講過不少我的事跡。
他們眼里,我明顯兇神惡煞。
22
DNA檢測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那具穿著林域衣物,口袋里揣著林域身份證的尸體,并不是他本人。
我便決定繼續去旅行。
照舊發了個朋友圈。
這次,我決定跨出國境,看看更大的世界。
就在我快上飛機的時候,林域的律師打電話過來。
“林太太,他終于出現了,你可以回來了吧?”
我哼了一聲,關機,上飛機。
旅行我是認真的。
我做事情,從來不喜歡半途而廢。
林域不是喜歡玩失蹤嗎?那就繼續作唄。
我這趟旅行的目的地是愛琴海。
這地方一聽就是戀愛圣地。
結果。
飛機在天空轉了一圈,原路飛了回來。
我:……
林域現在又是個窮光蛋了,應該沒能力讓飛機掉頭吧?
這不是鈔能力就能做的。
“尊敬的旅客,前方遇到極強對流天氣……”
老天爺都合伙欺負人。
我下飛機的時候,看到一個穿著白色T恤白色休閑褲的男人站在暴雨中,手里拿著一根導盲杖。
我這才徹底相信,林域的眼睛是真的瞎了。
“卿卿……”他對著每一個經過的人喊我的名字。
暴雨傾盆,他聞不出我的味道了。
我冷著臉,打算徑直跨過。
卻見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對路過的人道:“你們看到過照片上的女孩子嗎?她是我老婆……”
“請問你們有沒有看到照片上的女孩子……”
我看到遠處,律師撐著傘站在角落里,沖我嘆氣。
那表情仿佛在說,要不就原諒他吧。
我心眼小,是沒那麼輕易原諒人的。
但看到林域那張慘白的臉色,我沒有折磨他。
“我在這。”我站到他面前。
“卿卿!”他空洞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亮,手伸出來想摸我,又忙擦了擦手上的雨水。
我看到,他拿的是我們的結婚照。
23
酒店。
林域跪在地上。
我盤腿坐在地毯上,聽他的解釋。
“你要是哭,就給我立刻出去。”我淡淡地說道。
林域吸吸鼻子,用大毛巾裹緊自己,甕聲說道:“我不是故意的,卿卿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我湊近他,緊緊盯著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林域,你是從什麼時候發現自己不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