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快民間傳了閑言碎語,這天下雖然是江疏奕坐著,做主的卻是我蘇家。
這讓江疏奕動了殺心。
他將我調離汴京,南下賑災。
暗地里我們蘇家被無辜扣上了密謀造反、私藏龍袍的帽子。
賑災結束,等我趕回家中,我看到的是滿地尸骸。
父兄被箭羽射死在了門前,身子還是直直站著,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他們沒有死在血雨腥風的戰場上,卻死在了忠心耿耿效忠的帝王手上。
里里外外,上到八十,下到剛出生的嬰兒,一百八十口人,甚至連蘇府里的一條狗都沒有放過,被全部處死。
我如行尸走肉般木訥地將一雙雙睜著無法閉上的眼睛給合上,血流遍地,滿地的紅色,刺得我雙目猩紅。
我拿著手中 的劍,直接就對著正在欣賞著我慘狀的柳浮月襲了過去。
就算我的武藝高,雙拳也難敵四手,我被保護著她的暗衛死死地按住。
柳浮月見我直直站著,不肯跪她,她陰狠地說:
“不愿意跪下,就打斷她的膝蓋骨,讓她跪下。”
我被敲斷了腿,跪在了她的身前。
我嘶啞著嗓子,歇斯底里地問:“江疏奕呢!他在哪?為什麼要這麼做!我蘇家滿門忠烈,到底哪里對不起他!”
柳浮月站在我家尸山血海里,望著我,笑得得意又殘忍。
“這是你算計我,應得的,蘇家滿門是為你的一己之私死的。”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我算計你?是你貪慕虛榮想要公主殊榮才嫁的。”
“要不是你不告知疏奕我要去和親的事,又怎麼會害我成功和親?南蠻那個地方,生活條件太惡劣,現在也是你應得的。
我真是看不慣你們蘇家,一直以來就壓我們柳家一頭。
“現在好了,謀反,都要死,疏奕怕踩進你們家太臟了,看看這麼多血,都弄臟了我這江南最好繡娘繡的新鞋了。”
她拿著手帕,滿目厭棄地擦了擦鞋邊,那是我蘇家滿門的血。她扔了繡帕,拿出了劍挑著我的下巴,冷笑。
“你們要是聰明點,就不該阻止他娶我。現在他還不是會娶我?你要是識時務,也不會讓滿門一百八十口的人為你陪葬。
“現在,你是時候去陪他們一起了。”
話落,她用利劍刺穿了我的胸膛,劇烈的疼痛傳遍全身。
我悔了。
要是重來一次,我定不會瞞他,亦不會讓我蘇家全都忠心耿耿幫他鞏固江山。
原來在他心里兒女情長比天下更重要。
那當初為什麼要滿口的鴻鵠之志,卻讓蘇家滿門忠烈無一有好下場?
我好恨啊!
最后,被柳浮月連刺數劍,我才氣絕身亡。
3
再睜眼,我重生回到了六年前,皇上提起要和親的當天。
但江疏奕此時應當是帶兵前往邊疆支援賀蘭信,為什麼會闖進養心殿?
皇上不悅地看著江疏奕:“你不是已經帶兵前往邊疆支援賀蘭信,怎麼會在這?”
他信誓旦旦:“父皇,兒臣讓陳副將前去支援,已經部署好,必定無事。”
皇上見還有這麼多世家女在,沒立刻當場發作,只讓他先在旁站著。
“方才的事可有誰愿意?”
柳浮月這次沒有跪在地上自動請纓,而是看著江疏奕。
看來因為他的出現,柳浮月改變了念頭。
郎情妾意,我早該成全。
我跪在了地上:“臣女愿意代公主出嫁。
”
在我說出來的這一刻,江疏奕立刻抬眸看了過來,里頭晦暗莫測,眉頭緊皺著,面色都白了一個度。
他當場開口,聲線不穩:“清戈,你要和親?”
我不愿理會他這副姿態是何意。
皇上垂眸望我:“南蠻那是苦寒之地,你真的愿意去?”
“若是臣女代替公主出嫁,能夠贏得海晏河清,臣女 愿意。”
“蘇卿家生了個好女,傳朕旨意,封蘇家嫡女蘇青戈為朝月公主,賜府邸,黃金萬兩……”
“謝主隆恩。”
我跪謝后,皇上命我們全都退出了養心殿,應當是要處理江疏奕這次違抗圣旨的事。
出了殿門,柳浮月在我身側,頗為不屑地望著我。
“蘇清戈,你以為得了個朝月公主的封號,你們蘇家就能夠平步青云了?你會后悔今日的選擇。”
說完,她帶著得意快步離去。
方才,她的眼神,像極了六年后,從南蠻回汴京的目光,野心勃勃中又透出了穩操勝券。
今日本來她是有意和親的。
突然改變主意,還篤定地說我會后悔。
難道,她也重生歸來,料定了日后江疏奕會登上皇位,對她寵愛有加,才會說今日我會后悔?
4
江疏奕因這次未去邊疆支援,擅闖養心殿,被收回了他手中玉林衛的兵權,還被罰了三十板子。
也就意味著,皇上對他大失所望,在重新考慮儲君人選。
走到如今被皇上器重,他韜光養晦了十年。
年幼時,我陪著父親進宮,遇見了還是幼子的他。
他母妃家族并不強盛,得皇上歡喜也是一時,封了個靜嬪,誕下他不久后,就離世了。他由皇后撫養,皇后本來就有一嫡子。
他的處境也變得尤為困難,成了嫡皇子嬉笑消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