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也沒想地就去扶住:“你……”
剛張口,還未來得及出聲,大門外跑進來一個小太監,指著我和徐安矣便大喊道:“找到了!徐大人在此!徐大人在此!還有蘇姑娘也在此!”
???
為什麼后面還要強調我也在?
這不顯得像是說除了長公主覬覦他,我也在覬覦?
這這這……
我驚慌地看向徐安矣。
他臉色蒼白,一副孱弱不能自理的模樣,半個身子的重心都壓在我肩上。
身上淡淡的梨木香纏在濃郁的血腥氣里,讓人心里慌得緊。
我知他重名節,便想將他推開些,免得叫人看見。
他卻抬手搭上我的肩,血色淺薄的唇微開微闔:“你怕?怕我毀了你的名節,還是怕有人誤會什麼?”
我微愣。
什麼清白名節,我根本不在乎。
既重生回來,血刃趙弘玹,護佑家人平安,是我僅有的念頭。
他定定地盯著我,一雙桃花眼顏色極深,愣是叫人看不出半點情緒來。
我看不懂他,對先前的想法也生出幾分不確定。
前世他豁出性命救我,我便以為他是為情故。
可就現在來看,他的舉止神色,實在叫人摸不著頭腦了。
我偏過頭,小聲咕噥一句:“是你最重禮節,不是我……”
10
也是這時,在小太監的吆喝和引路下,皇上率眾人前來。
眾人瞧見我也在,皆是愣了愣。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徐安矣攥住手腕,拉著朝前進了兩步并跪下。
“臣有罪,臣實在擔心綰兒落水后的情況,得知她隨皇上來此抓刺客,便擅自尋到此處,還請皇上降罪!
“皇上日理萬機,心系大陰朝子民,臣這等兒女情長,不敢叨擾了皇上。
“只是今日綰兒被刺客推下水,水里還有刺客要將她往水里拖拽,方才又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臣抱著離開。如此受驚失節,臣不得不憂心,這才沒顧上禮節,冒失尋來……”
他巴拉巴拉地詳細解釋了滿車轱轆的話,嘮叨得連皇上都受不了,擺手揉耳朵,不耐煩地打斷道:
“行行行,朕都知 曉了,愛卿不必再反反復復地解釋來解釋去。
“愛卿的意思,朕也明白。
“既然你二人今日有了肌膚之親,朕瞧著你二人也是情投意合,索性便一回媒人,給你二人賜婚罷。”
聽見“賜婚”,我頓時蒙了。
怎麼突然就給我和徐安矣賜婚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按住后脖,和徐安矣一起對著皇帝叩拜謝恩。
“我不同意!”長公主不顧阻攔,沖進屋里,手里不知道何時多了根九節鞭,揚手就要往我身上揮來。
我還跪著,鞭子卻被徐安矣抬手攥住并奪走丟開。
他拱手朝前:“皇上在此,望公主自重。”
寬大的袖口微微地下滑幾分,露出他的手臂。
以及手臂上觸目驚心的一道幾寸長的劃傷,傷口的血并沒有完全干。
他這一動,便落下幾滴鮮紅的血點。
被奪了九節鞭,長公主立馬哭著跪下去抱皇上的腿。
“父王!你不是一向事事都依鳳陽的嗎?鳳陽心悅徐侍郎已有多時,就算方法不對,你也不能說賜婚就賜婚啊!
“再說了,那蘇綰兒已經叫二哥給看上了,你把她許給二哥做王妃不行嗎?別讓她來搶我的人呀!”
皇上聞言,臉色驟變:“什麼叫作你二哥看上了?”
“就是……二哥喜歡她,卻怕父王你不高興,一直不敢提,所以我就叫人推她下水,好成全二哥英雄救美。
哪知道她竟然自己就會水,還在水里踹了二哥,二哥差點就嗆了水呢!
“如此毒婦,配不上我二哥!更配不上徐安矣!”
她越說越激動,竟就把所謂“刺客”交代得一清二楚。
皇上聽后,果然勃然大怒。
他一腳將她踹開,怒斥:“你真是愚蠢至極!來人,長公主得了失心瘋,將她扶回房,從今日起,禁足鳳陽殿,非召不得出!”
說完,審視的目光在我身上打了個轉,圣旨都不擬了,直接下了道口諭,給我和徐安矣當場賜婚。
這意味著,從此后,指腹為婚變成一道不可違抗的圣旨,金口玉言,不可逆了。
11
從皇宮出來,我還有點不敢相信。
我原本想的是,這一世要阻止趙弘玹設計求娶于我,必定諸多波折。
萬萬沒想到,僅僅一個磕頭,竟就成了。
假如前世不是我賭氣讓趙弘玹送我出宮,也許就不會發生后來的事?
可前世沒有長公主拉我,也沒有人推我下水,我只是被擠到池子邊時,不小心落的水。
而徐安矣,是在我被救起之后才出現。
如果前世也發生了長公主藥暈他的事,他當時應該也如今日般獨自逃脫了,所以這日后才會告病五日。
偏偏就是這五日,叫我認定了他心悅長公主。
這一世的轉變,是從我拒絕那名宮女開始的。
我的婚事已定,是不是也意味著趙弘玹不能再利用我,捆綁我的家人為他做事了?
我想了一路,直到有人伸手在我眼前揮了揮。
“在想什麼,如此入神?”
我抬頭,是徐安矣。
他眉目清朗,高若懸梁的鼻頭左側有一顆極小極小的紅痣,薄唇微抿,神情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