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孩子前這一兩個月,她愈發臃腫。
身材憂慮使她變得不再自信。
也就沒敢再去找沈將軍。
而沈將軍。
他流連在怡秀園美人身側,早將公主拋之腦后。
公主掃視一圈滿屋子里的人,最后將目光放在我身上:
“思兒,你快點出宮,將本宮生下小世子的喜訊告訴沈將軍,然后帶沈將軍入宮見我和小世子。”
我磕了頭,側臉和額頭的疤痕刺目而丑陋:“是,奴婢這就去。”
我在宮外跑了一天,傍晚才摸黑回了宮。
沈將軍自然沒帶回來。
不過我也沒著急回鳳嫣宮。
而是先去了御書房。
御書房外。
今日當值小太監是我老鄉。
小太監見我來,四下望望,轉身去了僻靜處。
我跟上來,先掏出比平常多出一倍的銀子遞上去,才賠著笑臉道:
“公公,奴婢又來麻煩您了,這次需要您幫忙帶出宮的東西有點多,辛苦您了。”
小太監掂了掂手里的銀子,滿意地揣進兜里,也笑著道:
“無妨,都是老鄉,姑娘這話外道了,再說,咱家既然干了這幫人分憂的活,那辛苦點都是應該的。”
小太監是皇上身邊紅人曹公公的干兒子。
因為干爹的關系,他年紀輕輕就調到了御前伺候。
在皇帝身邊當差,人又機靈,自然出宮辦事兒的機會也 就多了起來。
出入皇宮方便后,幫宮人里外帶東西、撈油水的機會也就隨之而來。
他也做得風生水起。
滿宮的太監宮女有什麼需要,都會來找他。
6
我看他應下,急忙遞上了這次需要帶出去的包袱。
沉甸甸一大包。
小太監將包袱拿在手里掂著,卻蹙了蹙眉。
沉默片刻后,他才好奇問:“姑娘,莫怪咱家多嘴,你這包袱這麼重,裝的依舊都是金銀細軟吧?”
我些許警惕看著他:“公公,莫非帶不得?”
“帶當然帶得,都在宮里當差,往家里寄些錢財都能理解。”
小太監盯著我看,他突然話音一轉,語氣里盡是探究:
“只是姑娘近期所帶錢財越發頻繁,數額也越來越大。雖說姑娘是嫣陽公主面前的紅人兒,但這麼多銀子,應是姑娘全部家當了吧?姑娘都送出宮去,不給自己在宮中生活留條后路?”
小太監說得已經很委婉了。
公主跋扈又吝嗇,人人皆知。
在她身邊當差,除了每月的份例銀子,根本不可能有多余的賞賜。
甚至每月還會被扣罰多半月份例。
可我這幾個月,所送出宮的錢財數額,早就遠超出了我入宮以來所能賺到的全部。
我面色愈發謹慎,似有驚恐般左顧右盼。
然后又掏出一錠銀子,滿臉懇求著塞給小太監,神色卑微討好:“公公莫問這麼多了,求您看在老鄉的份上,再幫奴婢一次,奴婢保證以后不會了。”
小太監還想問什麼的,但看著手里的銀子也便閉了嘴:“行吧,拿人錢財幫人消災,姑娘放心交由咱家便是。”
我道了謝,急匆匆轉身走遠。
只是我走后,小太監望著我的背影,愈發好奇。
“不對勁兒,定然不對勁兒。”
他左右踱步喃喃著,突然像是想通什麼般謹慎起來:“她在公主身邊伺候,莫非從公主那知道了什麼秘密?或是將有什麼變故?她在為自己提前做打算?”
7
鳳嫣宮里。
公主終于笑得開懷:“沈將軍當真是這麼說的?”
我跪在地上,如同往常般恭敬回話:
“回公主,沈將軍真是這麼說的,他聽說您誕下小世子很是開心,說明日便入宮探望您和小世子。”
“太好了,太好了。”
公主很是興奮,但隨之又有些許焦慮:
“思兒,你說本宮都生完小世子了,現在有沒有瘦下來?有沒有變美?”
剛生完孩子的她渾身虛肥,滿臉浮腫,臉色透著憔悴。
怎麼可能那麼快變美?
但我滿臉欣然地恭維道:“公主比前幾個月清瘦許多,五官也更精致了,若再稍稍打扮一番,更為絕美。”
“真的嗎?”
公主喜出望外,但她還是有些懷疑,又指了指一側的小宮女:
“本宮當真瘦了嗎?”
那宮女明知我在說瞎話,但在公主指向她的一瞬,她遑急跪下去:
“公主瘦了許多,像是懷小世子前一樣漂亮了。”
公主臉上難掩得意,她又看向其余 人。
所有太監宮女都跪在地上附和著:“公主瘦了許多,人也變漂亮了。”
她終于滿意地笑出聲:
“明日卯時,便要給本宮梳妝打扮,本宮要好好打扮一番見沈將軍。”
“是。”我應聲。
公主還在幻想喃喃著:“明日沈將軍見到本宮,定會眼前一亮。
“他再看到我們的孩子,更會愛本宮入骨。怡秀園的下賤女子,怎麼比得上本宮?說不定最近幾日,沈將軍便會向皇兄求娶本宮。”
我心里涌過一抹暢快。
幻想吧。
畢竟這幻想,馬上破滅了。
沈將軍不會來,皇帝倒是應該快來了。
這孩子,也保不住了。
8
因為今日出宮,我根本沒去見沈將軍。
而是去了怡秀園。
見了頭牌舞姬,伶兒。
伶兒曾是我夫君的弟子。
亦是多年前,我夫君從荒林野畜口中救下的孤兒。
夫君生前曾多次夸贊她雖為女子身陷紅塵,卻是少數令他欽佩的后起之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