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兩鬢的白發刺痛了我的雙眼。
我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
“爸爸,我沒有在責怪你,我只是隨便問問,現在你們把我找回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是嗎?”
生父好不容易平靜下來。
這時距離放學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譚文文終于出來了。
她跟一群化著濃妝穿著超短褲的女孩子一起,說說笑笑到了車邊。
她拉開車門坐了上來。
看到我手里的奶茶,嗤笑了一聲。
“土包子,還學人家喝奶茶!!”
生父沉悶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譚文文,你的家教被狗吃了嗎?”
譚文文嚇壞了,陰毒地瞪了我一眼。
跟我生父解釋道。
“爸爸,我在跟暖暖開玩笑呢。”
隨后,她撒嬌地把身子貼到前座上。
小心翼翼地問。
“爸爸,高三要開動員大會,需要巨型花籃,大概要花費十萬,暖暖報名說咱們家解決,這事暖暖跟爸爸說了嗎?”
5
我捧著奶茶,不說話。
生父溫聲問我,“暖暖,有這回事嗎?你要是答應了老師,爸爸就提供贊助。”
我搖搖頭,“爸爸,十萬塊是多少錢?一定很多吧?我見都沒見過,怎麼可能答應老師呢?”
爸爸的心又被我一句話揪了起來。
他順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卡,“暖暖,這里面有一百多萬,你拿著花。”
我不肯接,“爸爸,我吃住都在家里,媽媽還給了我很多零花錢,我用不到這麼多錢。”
生父愈加激動,直接將卡塞進我的手心。
譚文文恨不得立刻撕了我。
可她還惦記著花籃的事呢。
她改了口風,“爸爸,其實花籃那事是我代表暖暖答應老師的,暖暖剛來,總得給老師留個好印象……”
生父擺手打斷她。
“暖暖不需要用錢給老師留印象,這件事,你自己想辦法回絕!”
譚文文都快哭了,“可是,我已經答應老師了!”
“十多萬的支出,不通過家長就自己做主,我平常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生父震怒,譚文文嚇得閉了嘴。
我猜,她會轉去向我生母和哥哥求助。
可因為方才車上我和生父那一段私聊,他已經遷怒于譚文文了。
我生母要不是讓她被人搶回去,就不會強烈要求搬家。
所以一到家,生父就下令,誰也不許對譚文文提供幫助。
如果學校的花籃由我們家出資,他將會收回所有人手里的銀行額度!
譚文文徹底沒了指望。
沒辦法,在第二天起床時,她敲響了我的房門。
“暖暖,求求你了,你幫我跟爸爸說說好不好?”
我真是喜歡她低三下四的樣子。
我燦爛地笑著,“好啊!”
“真的嗎?”她驚喜地看著我,“走啊,現在就去!”
我慢悠悠扎起馬尾,“你離開這個家,我就去幫你搞定爸爸!”
譚文文被我耍了,氣得咬牙切齒。
幾息過后,她又放下了恣態,“暖暖,我們是姐妹啊,畢竟這是我們譚家的事,我丟人你也跟著丟人,不是嗎?”
我拿起小鏡子看了看,笑著回她,“姐妹?我可是記得你昨晚叫我土包子呢?”
譚文文狠狠瞪我了兩眼,氣哼哼地撒手而去。
我哼著歌吃了早餐,去上學了。
這一天譚文文坐立不安。
晚自習后,班主任再次向她驗證。
結果譚文文結結巴巴地說。
“老師,對不起,我爸他出國了,我暫時聯系不上,要不您問問其他同學……”
同學們錯愕地看著她。
老師會意,壓了壓手腕讓她坐下,“好的,老師知道了。”
譚文文造得滿臉通紅。
老師又問誰可以幫忙解決這個問題。
這時,我舉起了手。
“老師,我來解決吧!”
6
班級里靜得落針可聞。
班主任的眼鏡差點掉了。
她扶了扶,指指譚文文,又指指我。
“你們……溫暖,譚文文不是說你們的父親出國了……”
我沒廢話。
直接拿起電話給我爸撥了過去。
放的還是免提。
“爸爸你在哪兒呢?”
“爸爸在車里等你呢,暖暖放學了嗎?”
我嗯了一聲,“爸爸,你昨晚給我那張卡,我可以隨便用嗎?”
“當然了,那一百萬是爸爸給你的零花錢,你可以自由支配。”
“那,我想給學校買花籃,大概要支出十多萬,可以嗎?”
生父笑了,“可以,只要你愿意。”
掛了電話,班主任的嘴跟眼鏡片一起,呈現出三個圈的樣子。
我輕松地說,“老師,搞定了。”
不知道是誰帶頭鼓起了掌。
掌聲越來越大。
我沒有半點扭捏,大大方方向大家微笑示意。
耳旁響起八卦聲。
“笑死了,人家爸爸就在校門口的車里,譚文文還說出國了。”
“是呀,肯定是譚家不同意她做主這件事,她自己撒謊找補呢。”
“看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溫暖是真千金,血脈相聯,人家當然是唯一的掌上明珠。”
不管譚家人對譚文文怎麼樣。
但在這些人嘴里,譚文文已經被拋棄了。
她低著頭,腮幫子咬得緊緊的。
她生氣了?
可這算什麼,這只不過是別人的議論。
這就承受不住了嗎?
當初她鼓動我生母搬家時候,不就是想讓譚家永遠地拋棄我嗎?
我都承受這麼多年了,她也嘗嘗這滋味吧!
放學后,譚文文早早地出了校門。
而我被同學們簇擁著,一時半會兒沒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