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知道他娶我肯定是看中了沐家的兵權,但他這樣直接說出口,我仍是不悅的。
于是我問道:“你提親時說什麼都不需要我做,現在要我做這麼多?”
他似是笑了笑,涼淡又威壓的聲音沖進我的耳:“沐星竹,我現在需要你及你身后沐家的助力,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強,但沐家仍會助我,因為你還是九皇子正妃。但日后若有那一天,你也不能勉強我給你至高無上的榮耀。”
我聽得清楚明白,如果我不愿意助他,日后他榮登大寶,不會給我皇后之位。
呵,我沐星竹,若是稀罕皇后之位,早在三皇子拉攏我沐家時就答允了。
只是我看不清眼前,處處受阻,如今在這里只能先委曲求全。
我默認答允他的要求,但問了一個問題:“春鶯落水,是意外還是人為?”
春鶯,是我的貼身丫鬟,跟我一同來了這九皇子府邸。但就在入府后的第三天,失足落水死了。
現在想來,應當是宇文淵讓她死的,這樣本來能充作我的眼睛的心腹,就沒有了。
宇文淵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笑著贊道:“正妃敏慧。”
我知道我猜對了。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我不會再動你身邊任何人。你我夫妻一體,同心即可。”他拍了拍我的肩,力大氣沉,絲毫沒有夜里的半分溫柔。而他的指尖忽地劃過我的脖頸,“嘖”了一聲。
待他離去,我摸上了自己的脖頸,才想起昨夜他在我頸上又啃又咬,定是留下了紅痕。
而他“嘖”了一聲。
再后來,我在宮中出入期間謹慎小心地與安慶長公主周旋,知道了她若相助宇文淵的要求——要我沐家在京中商號的三成利。
獅子大開口。
但因我心里提前有了戒備,一邊答應安慶長公主,一邊借著回娘家的名頭知會了父親此事,成功讓安慶長公主以為沐家商號現在虧空嚴重,若是分利反而會被牽累,讓她主動打消了這個念頭。
那時宇文淵在與三皇子爭奪一項皇上即將吩咐的重要任務,因安慶長公主為三皇子說了幾句好話,這任務落在了三皇子頭上。
宇文淵回府后便對我冷言冷語,然而晚上卻又抱著我不住地叫我的名字,仿佛白日里的事都沒有發生過。
我逐漸確定:白日夫君與夜里夫君不是同一個人,而夜里夫君很可能是聽命于白日夫君。
可是,為什麼呢?
2
沒有皇上委派的任務,宇文淵留在府中的時間多了起來。我從他只言片語中推測,最近皇上更為親近三皇子,對他似是可有可無。
他不高興,整個府里就緊張謹慎,大氣都不敢出。
我命人烹了他最喜歡的茶,又配了他最喜歡的點心,在丫鬟的攙扶下,摸索著親自端去給他。
我對他,殘存著當初的幾分感激。
許嫁不久,沐府都忙著籌備我的婚儀,宇文淵在花燈節帶我外出游玩,我什麼都看不清,本不想去,但他燃了無數五顏六色的煙花,讓我眼前色彩紛呈了一整晚。
那時他握緊了我的手,說道:“星竹想看的,我都會讓你看到。”
那時的我恍然以為,自己真的遇到了一個不錯的夫君。
何況我身后還有沐家。因我成為九皇妃,沐家將賭注都壓在了宇文淵身上。
我能輸,但沐家不能。
我來到書房外,聽見書房的門開了,有兩個人一同走出來的腳步聲。丫鬟忽然輕輕扯了我一下,低聲道:“有外人,正妃先行回避吧。”
我與書房隔著不過十幾步的距離,敏銳地感覺到那兩人因為看見我而停下了腳步。
但他們都沒有出聲。
我不理會丫鬟的輕輕拉扯,迎了上去。
“殿下?”我試探著,“是你吧?”
宇文淵愛穿青色的衣衫,我眼前有個模糊的青色影子,在這青色影子邊上還有個暗沉沉的人影,應該是穿著玄色衣衫。
宇文淵出聲:“嗯,是我,你怎麼親自來了?”
這句話,我能聽出是對我身邊丫鬟的責問。
我自是笑了笑:“是我想多為殿下分憂,”我又靠近了些,青色和玄色的身影都近在咫尺,我看向那個玄色身影,問宇文淵,“這位是?”
按理,若是需要我行禮的人,丫鬟早就會出聲提醒,宇文淵也不會允許我一直干站著。
如果是對方需要向我行禮,也不應該這麼久都沒有動靜。
我心中一動,隱隱察覺此人是誰。
宇文淵輕輕一笑:“不值一提之人。”他對那人吩咐道,“退下。”
那人默然無聲退后,經過我身邊時,我立即手滑摔落了手中托盤,點心茶水灑了一地,我的衣袖被熱茶渲染得淋漓。
玄色衣衫直接沖過來一把將我拉得退后,大手直接掃去我裙擺上染著的碎瓷片,一聲急切入耳:“沒事吧?”
我的心微微一顫。
是他。
是夜里夫君。
這句“沒事吧”與他有一次不小心弄疼了我的急切,一模一樣。
“不妨事,謝謝你。”我輕聲回應,感覺到他握著我手臂的手,微微緊了緊。
他很快松開了我。
宇文淵靠近了,語氣很是不悅:“說了不用你做這些,怎地不聽話?”他一改平時的疏淡,將我摟在懷里,握住我的手,語調溫柔,“燙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