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皇后也知情的情況下,讓皇后閉門自省。
他這其實屬于遷怒,可他是帝王,他連個寵妃都不能有嗎?
太后因著皇后的事,來見陛下,但被拒之門外。
太后讓喜公公給陛下捎了句話:「當初處罰容妃是哀家的主意,皇帝若是覺得過了,不如讓哀家也去佛前給容妃祈福罷了。」
這話說得多有威脅,但陛下只是皺了皺眉,便讓喜公公去回話:「那朕就多謝母后了。」
011.
喜公公回來,臉卻是腫的,陛下看了他一眼:「母后讓人打的?」
「是老奴惹了太后不高興。」
「這是你替朕受的,若容妃醒來,朕不會虧待你。」
他有些難受地捏了捏眉心,我一直昏迷不醒,高燒不退,讓他實在憂心。
他連著罷了三日早朝,御史臺和丞相跪在殿外,要死諫。
陛下聽了,冷笑:「讓他們跪著。」
喜公公不敢勸他,只能去勸丞相,結果被丞相一番妖妃誤國的理論給嚇回了寢殿。
他剛要稟告給陛下,外面就吵鬧起來,小太監匆匆忙忙地跑進來跪下:「陛下,不好了,侯爺把丞相大人給打了。」
侯爺,也就是我爹,可能聽不得別人罵我是禍水,他那樣寵我,哪容得別人污蔑我?
況且,他和丞相本就有些摩擦,全因著我是容妃,丞相的女兒是皇后,他作為國丈一直頗有些高高在上的意思。
我爹跟他這所謂的讀書人可不一樣,他年輕時帶兵打仗被封了侯,信奉敵不犯我,我不犯人;敵若犯我,我必誅之。
眼下我昏迷不醒的事他也聽說了,哪里坐得住。
陛下匆匆忙忙出去制止,還沒等丞相告狀,就聽我爹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陛下,老臣年事已高,家里的兒子也滿身是傷,愿為陛下分憂,臣今日愿交上兵符,只有一事所求,臣女自幼木訥,同別人相比總是差了分寸,縱使有陛下維護,還是于后宮艱難,聽說前些日子招惹了淑妃娘娘,又牽連了皇后娘娘,臣教女無方罪該萬死,但求您看在臣多年為國盡忠的分上,讓臣領回家去,好生教導,往后臣自會養她一輩子,請陛下恩準。」
我爹說完,重重地叩了三個響頭,直接磕出了血。
「侯爺!」陛下震驚于他的言辭,但話已開口,無法再回。
前朝大臣都跪在殿門口等著他的回應,此時他若是不同意,那我定然就坐實了妖妃這一傳聞。
那時候我不知道,他站在眾人的面前那樣無力,即使他是一位帝王。
他對我爹說:「侯爺,容妃病重,太醫說是心病,許是朕讓她受了委屈,朕不廢妃,特準她回侯府修養,等她康復,即刻回宮。關于侯爺所言,侯爺辭官朕允了,但侯府二公子驍勇善戰,是不可多得的良將,將兵權放在他手里,朕很放心。至于你毆打丞相一事,罰俸一年,且退下吧。」
說完,他又交代丞相:「多日來,丞相辛苦,但丞相為百官之首,當為天子分憂,今日帶眾人死諫,當真讓朕覺得,莫不是這個皇帝不屬于朕了?」
「陛下圣裁,臣對陛下之心清清白白,蒼天可鑒。」丞相立馬跪下,久久不能起身。
陛下看著他,一直未說平身,直到喜公公喊了一句:「陛下,容妃娘娘醒了。」
陛下聽罷,才動了一下。
「眾位愛卿平身吧,朕今日便將容妃送出宮,明日便去上朝,諸位可有什麼不滿?」
「微臣不敢。」
剛平身的人又跪倒了一片,陛下再沒有看他,只是關殿門前說了一句:「回吧。」
012.
我清醒過來的時候,腦袋還有些發沉,見到陛下,鼻子一酸,眼淚就先落了下來。
我想讓他抱抱我,但我又不敢,我怕他像那日一樣,冷漠地同我說話,告訴我,我做錯了。
他倒是急切得很,直接將我摟進了懷里。
「容妃醒了?要不要吃些東西?」
我攥緊了手,推開陛下,低著頭不去看他,忍著哭腔說:「臣妾剛才在夢里……聽到陛下說放我回家。」
「你……」他氣結,問我,「你就沒有要跟朕說的話嗎?」
「臣妾……臣妾想回家。」我窩在他懷里,還是堅持。
這個皇宮富麗堂皇,像只籠子,我在這里小心謹慎卻總是出錯,在冷宮的時候我也反思過,但我的認知里,家里從來不這樣。
所以我沒辦法將皇宮當成我的家。
陛下說讓喜公公給我準備些東西帶回侯府,晚上讓我陪他吃頓飯。
他陪著我吃清湯寡水的菜,喝著沒什麼味道的粥,吃著吃著眼圈就紅了。
我問他:「是不是不好吃?讓喜公公給陛下上些陛下喜歡吃的吧。」
陛下勾了勾唇,說:「容妃都能吃,朕也能吃。只是朕不知道這粥這麼苦呢?」
「苦嗎?臣妾吃著還好。」我又嘗了嘗,沒有體會到他話里的深意。
晚些時候,趕在宵禁前,喜公公帶著侍衛親自將我送出了宮。
陛下給我梳了梳頭,對我說:「朕給你種很多的蘭花,你快點回來好不好?」
我點頭,突然覺得嘴里有些發苦。
我第一次沒聽陛下說的話,我對他撒謊了,因為我不會再回來了。
我上了馬車之后,沒敢回頭再看他,我感覺他很孤單,孤單得我想去抱住他,但是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