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朕就是想來看看她,出宮一次不容易,朕坐坐就走,這事你便也別跟侯爺說了。」
「是,臣明白。」二哥哥還是沒有忤逆陛下,小心地推開門,結果剛進屋的陛下正對上瞪著一雙大眼睛的我。
我們四目相對,場面有些尷尬。
是陛下先打破的這局面:「這麼晚了,容妃怎的還沒睡?」
016.
我看著許久不見的男人,眼眶還是紅了,我這才發現,我離宮這麼久,還是想他的,很想很想。
他走近我,將我摟進懷里:「怎麼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沒有,陛下別宣太醫了,這些日子他們天天來瞧著我。」想到那些一把年紀的太醫,我推了推陛下。
陛下哪里都好,就是有點任性。
他摟著我嘆了嘆氣,才親了親我的眼角兒:「既然沒有不舒服,那不哭了好不好?」
「好。」我在他懷里窩了一會兒,是我熟悉的松香味兒,我退出去,「陛下,要不你在床上摟著我呢?我看你很累。」
我善解人意的建議,惹得陛下笑了一下說:「好,朕本來就打算坐坐。」
他脫了衣裳,憋屈地窩在床邊,我才發現他睡在我的小床上似乎太憋屈了些。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往里面讓了讓:「您往里點。」
「真應該讓侯爺給你做張大床。」他沒動,倒是給我換了個舒服的位置。
我們窩在一起,沒說說話,卻顯得很寧靜。
我眼皮耷拉下來,這是我對于陛下特有的毛病,在宮里總是睡不好,可一旦在陛下懷里便能很快地睡去。
快睡著時,我聽見陛下問我:「今日聽喜公公說容妃不想回宮,那打算去哪?」
他聲音低低的,似是呢喃,不知道是問他,還是問我。
我沉默了一會兒,終究是不想騙他,說出了我自己的想法:「臣妾沒想好,但是臣妾不想回去了,陛下很好,可是皇宮像個大籠子,每個人說話都有目的,臣妾聽不懂,也做不好。臣妾想去江南,聽說那里流水潺潺。鮮花飄香,一定很熱鬧。」
「朕知道了,快些睡吧。」他低低地應了我一聲,便哄著我睡了。
次日,我果然沒再見過他。連帶著,我都不怎麼能見到我爹,突然間,我感覺哪里好像緊張起來了。
017.
連我都能注意到氣氛非比尋常,其他人更是比我敏銳,我甚至覺得我房前多了許多守衛,我去問我娘,我娘只是同我說,讓我少外出。
這樣的日子,大概過了七八日,我猜測陛下也遇到了麻煩,因著喜公公已經許久沒有來給我送吃食了。
從那夜陛下走后,他再也沒來。
我閑著的時候也會猜測,是不是他出了什麼事,但我又告訴自己,陛下他那麼聰明,一定會安然無恙的。
第九日的時候,我爹叫人來,說找我有話說。巧的是,我二哥哥也在,我詫異又開心,剛想問問他們都去哪了。
就聽到我爹對我說:「蓉蓉,爹要帶著你們離開京都。」
「為什麼啊,爹。」我突然急了。
那一瞬間,我突然想到,如果離開,我便見不到陛下了。
我想起我離宮前堅定地不要跟陛下在一起,可此時此刻,我卻突然開始害怕,我害怕離開那個待我極好的陛下。
我想念那個翻墻來見我的陛下。可爹很堅決,他不同意,后來甚至發了火,讓嬤嬤她們去給我收拾東西。
我又哭又鬧,想要一個說法,但我爹只是說要走,其他的什麼都不提。
我往外跑,想要見陛下一面,但外面的守衛攔著我不肯放人,最后還是我二哥哥看不下去,一個手刀將我敲暈。
再醒來的時候,我在那車上,聽著那吱嘎吱嘎的聲音,我眼淚止不住地掉下來。
我可能再也看不到陛下為我種的蘭花了。
一連幾天,我的情緒都很低落,甚至在路上發起了高燒。我爹看著直嘆氣。
我娘在后面悄悄地埋怨我爹,她說:「既然早晚都要交兵權,為什麼一定要蓉兒去宮里,現在好了,倒讓她念念不忘。」
我爹沒反駁,我瞧著他的樣子也是后悔的,但我自己琢磨,我是不會后悔的。
雖然陛下讓我去了冷宮,但我還是不后悔遇見他的。
我們這次搬家,連祖母都同我們一起離開了,許是我們犯了什麼錯吧。
二哥哥不在,爹說他回到邊疆去了。
一切發生得那麼突然,連告別都來不及。
我們這次去江南因著我病著,走了兩個多月才到,但我的身子骨一直不大好,夜里總會做夢,夢到陛下哄我睡覺,喂我吃藥。
還有喜公公,他明明是御前的公公,連淑妃見她都很客氣,卻總是哄著我,去御膳房給我拿好吃的。
他們都不見了。
018.
我不敢跟我爹他們說我很想陛下,只能在夜里偷偷地躲在被子里哭。
我懷里有塊玉佩,是那日陛下翻墻過來留給我的,他說:「有一天朕不在了,這個也能護你,你千萬收好了,不能讓別人知道。」
我知道他一定是遇到什麼難事了,才給我塞了這個東西。
在江南沒有人限制我的自由,我和嬤嬤出去走的時候,看到過好多的花,最后我跟那小商販要了許多的蘭花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