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辦公室的同事幾乎都是跟張靜姝這種吃喝不愁,拿多少工資都可以的人。
這天終于得到老板要來公司的消息,與此同時, 張靜姝接到父親的電話,說是要給她補上生日禮物, 約她在青城市的西餐廳聚餐。
張靜姝以為自己幻聽了,嘴角不受控制地揚起,再三確認:“爸爸,你說的是青城市的嗎?”
張原赫笑起來:“爸爸回國了,你沒有聽錯, 我在餐廳等著你呢,已經訂好了包間, 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來的路上可以猜猜是什麼,猜對有獎勵。”
張靜姝開心得快要跳起來,盡管年齡已經不小了,是個成熟的大人,可是在聽到張原赫回國給她過生日, 還是難免露出小女孩的雀躍:“我馬上過去。”
……
下午三點鐘, 張靜姝還在公司的時間, 程水南系著圍裙準備試驗剛學會的小蛋糕。
把烤箱的時間溫度設置好。
剛準備繼續看烘焙書, 敲門聲響起。
程水南現在是人類的形態,并不擔心會被人發現, 他以為是張靜姝翹班回來了,聽到門響的瞬間跑過去。
開門,欣喜的表情在臉上僵硬。
來人是程清源。
他的臉頰瘦得凹進去,下頜線條分外明顯,唇色是近乎病態的蒼白,盡管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痕跡,但他的外表看起來仍是個儒雅帥氣的男人,只是此刻,他陰郁的面容在看清開門人的時候,驀地露出近似瘋狂的笑容。
“南南,我終于找到你了。”
風聲呼嘯而來,程水南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魚鱗霎時間布滿他的胸背和臉側,他捏緊拳頭,掌心的刺痛讓他勉強從恐懼中抽身。
兩張相似的面容,一人是病態的喜悅,一人是刻意壓制的恐懼。
程水南后退半步,猛地張開嘴,露出滿嘴的獠牙,尖銳的牙齒泛著冰冷的兇光。
程清源不在意地笑起來,走進室內,屋內溫暖的溫度讓他的后背生出細汗,脫掉外衣搭在手臂,目光鎖在程水南的身上,準確說,是他被暖氣烘得發干的皮膚。
“看來你從來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程水南警惕地盯著他。
這個人,本應該是他的父親,可是多年的囚禁生活早已經讓他忘記最初被他抱在頭頂的快樂,連怨恨都不曾留下。
“你離開,否則,我會不客氣的。”
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會被哄得團團轉的小孩子,營養的補充使他的肌肉充滿力量,雖然不是大塊的肌肉,流暢的線條比面前的程清源更有力量,更何況,他是人魚,尖銳的牙齒可以在瞬間刺破敵人的咽喉、骨棘輕易刺穿堅硬的人骨……
他希望程清源快點離開,不要打破他的生活。
然而,事不從人愿。
如果程清源在進門后就對程水南進行攻擊,程水南會在瞬間做出反應,勝算很大,可是,程清源來到這里的目的顯然不是這樣的。
他維持著慈善的笑容,眼睛的細紋微微皺起:“你看起來比從前健康很多,身為父親,我很開心你有這樣的變化,對于過去給你造成的痛苦,我的道歉并沒有什麼用處,但是,我想為自己辯駁一句,南南,我有不得不那麼做的原因。”
程水南抿唇,扭頭看時鐘。
纖長白皙的脖頸暴露在程清源的眼前。
他的瞳孔猛地縮起。
“你目前的狀況看起來并不好,你自己也能感覺的到身體的變化,這可不是好現象……南南,人魚的種族雖然有兇悍的能力,可是有個致命的弱點,如果長期遠離海洋,待在人類的世界,是會死的。”
“為此,我做了很多的實驗,沒有哪條人魚是例外的,你在人類世界已經整整十八年,或許因為有一半人類的基因,這才使你沒有立刻發作,但是現在,你的身體已經向你發出警鐘……”
程水南抿著唇,努力克制顫抖的身體,這些話落在他的耳朵里,像是關心,卻讓他心口撕裂開巨大的口子,他強忍住猛烈的情緒,問:“為什麼,要關我。”
程清源:“我說了,有我不得不這麼做的原因。”
程水南的臉色白了,憤怒的情緒猶如狂風暴雨席卷而來,就在他將要失去理智撲咬過去的時候,鋪在地面柔軟的地毯將他從狂亂的思緒中拉回,這是張靜姝的家,是張靜姝和他的家。
不能弄臟這里的。
程水南攥緊拳頭:“請你出去,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這里。”
程清源沒有離開,他對于程水南的尖牙沒有絲毫畏懼的神色,反而露出向往,這種神情轉瞬即逝,他再次恢復溫和的面容。
“我看過倉庫的視頻,她是個很勇敢的女孩。”
他出錢把公司的事情打點好,并沒有被關壓很久,那些尸體都是化為人類形態后死去的人魚,就算是調查也不會調查出什麼。唯一讓他頭疼的是,倉庫的監控視頻全都銷毀,他不知道程水南去了哪里。
幸虧,附近竟然還有個小院子。
張靜姝的車出現在錄像中。
他終于找到程水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