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象中的先生,是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長相板正,眼神透著溫善,用他那雙微帶皺紋的手一筆筆寫下端正的字跡,教會她許多不曾接觸的知識。
她想要報答他,但是對于現在的她來說,沒有比認真生活努力學習更好的報答了,但她還是覺得應該做點什麼,正好青大附近是商業街,她用自己攢下的錢買了毛線。
毛線她買得最柔軟的,選的顏色是適合中年人的藏青色。天氣很快就會轉冷了,他剛好能戴。她利用軍訓的間隙,將圍巾織好,包裹了好幾層。
信和圍巾裝在一起。
魏婧安打著傘將它們寄出去。
地址在青城市的郊區,她抿著唇在腦海里重復念著這行字,垂眼,看著工作人員把它們裝在袋子里,貼上標簽。她才轉身離開。
她沒在信里告訴對方她找到兼職。
高中的寒假她曾在奶茶店里打過幾天的工,告訴對方后,對方顯得很生氣,魏婧安那時候覺得,要不是她聽話地立馬辭職,對方很可能會立刻來到她的面前。
自從奶茶事件后,對方寄過來的錢增多。
魏婧安多次溝通無果,除卻日常開銷外的錢都被她存起來。
兼職是校外的輔導機構,主要是看管附近的小朋友,偶爾回答他們提出的作業問題。時薪不算多,對于魏婧安卻是足夠的。
踩著雨水往輔導機構走,涼風吹來,帶起粘膩的甜香。
細密的雨絲如同一張大網,網住魏婧安瘦弱的身軀。
……
晚上八點鐘,小朋友們全部離開后,魏婧安收拾東西回學校。
雨后的小路寂靜無聲。
魏婧安收起雨傘,放在小包里,安靜地往宿舍走,經過職工宿舍的時候,她的腳步慢下來。
道路兩旁的樹影在燈光的照射下,猙獰得如同龐然大物,散發著不加掩飾的惡意和恐怖。
粗、喘聲伴隨著微弱的貓叫,劃破寧靜的夜晚。
魏婧安的腳步停下,轉身,兩棟樓的間距不算遠,樓房的窗口只亮著幾盞燈,住的人并不是很多,或許是周末的原因,大部分回家了。
這條樓間小道顯得格外的靜,甚至是死寂。
貓叫聲越來越弱。
魏婧安放輕腳步,走進去。
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黑影蹲在角落,旁邊堆積著廢棄的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桌子椅子,形成隱蔽的空間。
蔣昌單手掐住小貓的脖子,瘦弱的小貓被迫仰著頭,纖細的脖子被緊緊掐住,貓叫聲越來越小。蔣昌的喉嚨里噴出興奮的喘、息。
小貓絕望的、痛苦的眼神,讓他感到由衷的愉悅。
堆疊的桌椅是使用多年的老物件,連接處斷裂,亂糟糟地堆成座小山,蔣昌倚靠的小山發出聲嘩啦的聲音,他下意識回頭看了眼,沒在意。
緊接著,后腦勺被重重地敲擊。
他捂住頭,回頭看去。
魏婧安雙手舉著根掉落的桌腿,桌腿的邊緣是毛燥的木刺,她的掌心應該是破皮了,這點痛還不足以蓋住憤怒,她見過這只小貓,雖然是流浪貓,卻被路過的學生老師喂養的很健康,看人的眼神透著干凈親昵。
她偶爾也會捎帶著食物給它。
蔣昌捂住后腦勺:“你他媽有病啊!”
魏婧安沒說話,唇色發白,握著木棍的手隱隱顫抖,掌心出了層密汗。
她一邊注意著蔣昌,一邊將小貓抱在懷里。
還有氣,她放下心。
“你這樣做是不對的,我會告訴老師,你等著受到處分吧。”她的唇部干澀,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尖舔了舔。
蔣昌的后腦勺大概是破皮出血。
魏婧安的目光緊緊地落在他的臉上,吞咽了幾口,只覺得喉嚨干的要命。
蔣昌的體型是魏婧安的幾倍,他兇惡地朝著她撲過來的時候,她竟然沒有躲開,站在原地,視線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流血的后脖。
她的愿望沒有實現。
蔣昌被重重地踢開,像灘爛掉的泥肉落在桌椅堆里。
林晏舟向她投來冰涼的一瞥。
正在此時,月光突破云層的遮擋。他的身后仿佛蠕動巨大的陰影,西裝底下,有什麼在扭動掙扎,濃郁的腥味隨著風吹來。
魏婧安茫然地盯著面前的男人,莫名涌來的對血的渴望,漸漸地隨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面對未知生物的恐慌和畏懼,那樣劇烈的威壓,讓她的大腦失去運轉,呼吸變得急促且冗長,過了很久,她終于承受不住,昏倒在地。
自然界的生物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
當面對自身無法應對的龐然恐怖,會選擇昏迷。
粗糙泥濘的地面被軟觸取代,得到釋放的軟觸慢慢膨脹成成年男性大腿粗壯,暗紅色的軟觸表面流淌著深黑色的血管類似的脈絡。
柔軟、粘稠、陰涼。
魏婧安被膨脹的軟觸包裹在里面,像是躺在豌豆公主躺過的柔軟的床鋪上,整個人都陷進去。
覆蓋在軟觸表面的黑色血管,貼著她的臉部,流過的血液似乎都放慢速度,想要延長跟心上人的親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