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彥的眉眼沉下,想了會兒,想起他的房子的位置,換好衣服,直接走出小區的大門。
……
余姣最近倒霉透頂。
她碰見了劉靜。
準確說,是劉靜專門在等她。
下了公交車,就在校門口發現徘徊的劉靜,她的眼神準確地捕捉到余姣,抬起腳朝著余姣的位置走來。
余姣想躲,又想起周青彥那些毫無底線謾罵的話,惡毒的詞語從他的嘴里吐出來的時候,她覺得羨慕又覺得解氣,想事情的過程,劉靜站到她的面前。
余姣暗暗打量她,看到她氣勢洶洶的姿態,難免被嚇到,轉念一想,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做錯事的不是她,憑什麼害怕?
余姣眨了兩下眼睛,雙腿悄悄地并直。
那些照片不僅在公司傳播,連下載游戲的老玩家都以公告的形式收到郵件,劉靜強忍著工作,可同事望過來的眼神讓她如芒刺背,最可氣的是,他們會聚集在一起說閑話,雖然聽不清楚,可是劉靜確認他們談論的是她,這樣的日子讓她覺得和扒光在光天化日行走沒有任何區別。
最可恨的是,公司的高層以她損害公司形象為由辭退她,劉靜徹底失去工作,在家里大哭一場,對余姣生出恨意,她早就忘記在余姣家里發生的事情,只記得是跟時晚寧摔下樓梯,把身體摔壞,皮膚擦傷……
劉靜一度懷疑是余姣把她們兩人推下去的,可是她了解余姣的性格,被欺負也不會說出來,忍氣吞聲,是包子的性格,雖然不確定樓梯是否是她推下來的,但照片肯定是余姣搗的鬼!她恨得牙癢癢。
劉靜把最近的怨氣一股腦地發泄到余姣的身上:“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余姣你怎麼那麼惡毒,你把我的人生給毀了你知道嗎?我被公司辭退、我的照片甚至還在公司內部的群里流傳,時晚寧被你害得差點自殺,余姣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余姣下意識地想要逃避,雙腿已經擺出后退的姿勢,腦海里忽然想起周青彥的話。
她從來都不是自信的人,渴望得到別人的認同,贊美是她的力量源泉,可與此同時,那些惡意的挑刺的話,像把鋒利的刀刃,輕易將那些由贊美堆積的虛假自信攪碎,潰爛成泥。
是你的錯。
是你做的不對。
余姣被這些話打敗,順著對方的指責將錯誤轉接到自己的身上,可是——就算是她做錯又怎樣?她缺的是厚臉皮,是一份不怕傷到別人的鋒利。
劉靜赤紅的眼睛和蒼白的膚色,落在余姣的眼中竟然比身為厲鬼的周青彥還要可怖。
想起周青彥,余姣回想起他的樣子,微微挑起眉頭,嘴角揚起抹惡劣的笑容,眼睛盛著濃濃地對對方的厭惡——厭惡很簡單的,把面前站著的人當成腐爛的食物、或者盛滿穢物的垃圾桶。
“你活該。”
說出第一句話,余姣胸中的惡氣有了發泄的豁口,她往前走幾步,眸光明亮似乎盛著清澈的泉水,映照出劉靜惡心的不甘的嘴臉,她笑得臉有些僵,但為了顯露洶洶的氣勢,只能保持:“……惡毒的人是你,道德不檢點的人是你,沒有任何人可以毀掉你的人生,你現在的后果是你自己造成的,劉靜……就算有報應,該遭報應的是你。
”
劉靜面露怨毒。
她嘲諷地笑起來:“你就算是罵我又怎樣?程禾還不是跟我上,床,還不是被年輕漂亮的時晚寧勾住,他現在不要你了,你就等著哭吧……”
“你錯了,”余姣雙手環抱在胸前,鎮定地看著她:“是我不要程禾,跟你上,床的是我不要的、用過的男人,就算他現在來我面前求我,就算他跪下,我也不會再要他,我嫌臟。”
說完這些話,余姣長吁一口氣。
劉靜維持的高傲的面容如同干掉的泥塑,寸寸皸裂,她來到這里是想看到余姣被出軌后脆弱的以淚洗面的樣子,而不是由著她反駁自己,詛咒自己,甚至……用那種厭惡的、嘲諷的眼神,像是看團臟污的泥巴。
“余姣……你等著,你會遭報應的!”
余姣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就在劉靜以為她要破口大罵的時候,她忽然說:“時間不早,要遲到了。”
話落,她小跑著進入學校。
劉靜愣愣地站在原地,她最想要得到的男人是余姣揮揮手就可以拋棄的,這樣的結果在她看來像是侮辱,源源不斷的惡意從她的身體涌出。
那些掩藏在衣服底下的紋路慢慢地蠕動起臟黑的氣息,那團氣息隨著劉靜心底恨意的增加,越發濃郁,漸漸地,落在周身的陽光發出滋啦的聲音,劉靜回過神,看見自己干癟得仿佛被抽干凈水分的身體,連呼救都喊不出來,急忙躲進陰影。
她天真地以為是自己的幻覺,恐怖的一幕在眼前發生——
肉眼可見的身體的血肉,化成縷黑色的粗線般的東西,隨著黑線的離開,劉靜只剩下頭顱,驚恐地目睹她的身體、她整個人化作黑色的絲線涌入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