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的美好的畫面定格在驟然涌出的遮蔽視線的黑霧,張明軍瞪大眼睛,驚恐地望向四周,濃重的黑霧將他和周圍隔絕,他張大嘴巴喊——
“救命……救命!”
很快, 喉嚨被掐住。
憑空生出一只手鉗住他的脖子, 把他拖向未知的黑暗地帶, 張明軍的喉嚨哼哧哼哧說不出話, 他用力扒著鉗住脖子的手,冰涼得仿佛冬日的冰錐。
他被甩在地上。
抬頭, 望見恐怖的畫面。
西裝褲瞬間濕透。
黑霧簇擁著的男人——不,是鬼,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臉部蜿蜒著數道血紅的脈絡,眼白溢滿血絲,最令人頭皮發麻的,是他頭顱以下的位置,糾纏著的黑色血液代替血肉的功能,組成他的軀殼,露出身體內部可怖的散發著濃重黑氣的心臟和臟腑骨骼。
張明軍的手顫抖著按到手機的界面,電話撥通的瞬間,對面傳來的女人的聲音,令他短暫地找回理智,拼命對著手機的那端喊救命。
“救我……救救我……”
求救無濟于事,在他為自己這次的出門做出精心的裝扮的時候,就已經在無形中踩到周青彥壓制在心底最介意的事情——
他頂著那張可怖的面貌,再次鉗住張明軍的脖子:“你這個——只知道搔首弄姿勾引人的臭蟲,你真該灑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惡心得像是臭水溝里的老鼠,你怎麼敢對她產生心思的?嗯?指望她會看你一眼嗎?”
陰惻惻的語氣在張明軍的耳邊響起:“……讓你做這件事情的女人,已經死了。”
張明軍望進那雙血紅的眼睛,怕到雙腿打顫,說不出半句話,他想要求眼前的怪物不要殺死他,可他不清楚怪物是怎麼出現的,又是因為什麼。
他雙腿發軟,跪在地上,怪物的手從脖子上離開,那股粘稠的寒涼的氣息殘留,男人的脖頸青紫一片,嗓音是難以控制的沙啞顫抖:
“別殺我……別殺我……是因為那個女人?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拿錢辦事而已!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周青彥靜靜看他。
還算完整的軀體在男人震驚到眼珠不自覺后翻的視覺里,慢慢地以肉眼可查的速度潰爛,那些粘稠的黑霧纏繞在張明軍的身上,而周青彥的身體四周迅速布滿殷紅的血液——是嫉妒、是怒氣、是憎惡。
“不……”
周青彥回答:“你不該出現在她的身邊。”
哪怕是這樣一個毫無競爭力的男人,只要想到他在曾經的某一天、或者是未來,和余姣擦肩而過,嗅到她的氣息、搶奪她的視線哪怕半秒,都讓他胸腔燒起股侵蝕臟腑的妒火……余姣的氣息眼神肌膚就連偶爾的情緒波動都是他的!
是他的。
周青彥這樣想。
眼睛里的妒火越發旺盛,與此同時,裂縫頻繁地在他的周身出現,帶出粘膩的寒涼的血液,不消半刻,他整個人便血淋淋地站在黑霧籠罩的空間內。
工作……
周青彥冷靜地想,余姣缺錢,可是現在他把他能找到的存款全部轉入余姣的銀行卡,不夠的話,他還有房產……雪崩的時候,沒能找到他的尸體,只是失蹤而不是去世,他所擁有的除卻公司,仍舊在他的名下……姣姣會甘愿和他永遠待在一起吧?
外面不安全。
到處都是惡心的、自以為是的男人。
余姣趕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場景險些把自己嚇暈過去,被黑氣纏繞的張明軍已經奄奄一息,臉面是將死之人的青紫,要是死了可就不好辦了!她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雖然不知道學生家長怎麼惹到周青彥,但是眼睜睜看著周青彥的手上染上人命還是很怕的。
余姣抖著雙腿跑過去,在距離周青彥兩米遠的位置停下,喊他的名字,他只是緩慢地把頭轉過來,露出陰惻惻的笑容,余姣咬咬牙,盯著周青彥血糊的面容走過去,仔細盯著他的身體看了很久,沒有找到可以牽住的地方。
他的軀體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極其恐怖的樣子。
“周、周青彥,”余姣看到眼前有縷濕淋淋的黑霧,她伸手握住,那縷黑霧里面包裹著柔軟的仿佛皮肉般的觸感,她不敢多想,語氣焦急又恐慌:“你、你快點把他松開……再不松開就死了!”
話音剛落,那團黑氣把她從腳底裹纏住,余姣整個人陷入寒涼陰森的霧氣里,手里握著的那縷黑氣更是直接繞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周青彥敞開的恐怖的胸膛里拉。
周青彥垂眼。
問她:“你在心疼他?”
余姣忍著恐懼和他對視。
男人的視線冰涼、陰森,蔓延著血霧的眼睛黏在她的臉上,給她一種下一刻那些恐怖的手段會用在她的身上。
好在,這只是她的錯覺。
周青彥大概是看到她眼底的恐懼,和余姣近距離接觸的位置慢慢變化成可以接受的軀體樣貌,只是那些滲出來的血液無法停止。
“沒有,你別亂說……”余姣咽了口唾沫,不停在心底暗示眼前的是周青彥,是在她家里住好幾天任勞任怨當保姆的周青彥,她抖著手從口袋里抽出紙巾,遞到他的面前:“……你先把身上的血擦擦?我膽子小你是知道的,這場景有點恐怖……你還是把那個男人放了吧,不要隨便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