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周青彥是想要做個好男友的, 是無限趨近于活人范疇的男友, 所以他才會盡可能地收起異樣。
察覺周青彥有所改變的時候, 感動是有, 更多的是想要揚眉吐氣的沖動,終于在今天實現。余姣攥著抱枕, 視線在周青彥的臉上轉了幾圈,壓下自然而然指揮他進廚房做午飯的念頭,再次強調:
“不可以出門。”
周青彥無奈地順從:“好。”
活人的生理需求對于他來說是可有可無的,最開始的時候吃水餃吐出來,經過幾次身體的重組,他的身體可以溶解少量人類的食物,但這些東西提不起他的興趣,他把廚房的工作當成愛好——用來取悅余姣,得到她芳心的愛好。
同時,用自己親手做出的食物喂養心上人是很令他愉悅的事情,尤其是余姣在他的投喂下變得更加健康。
她本身又是容易滿足的性格,就算最恐懼周青彥的時期,對于端到面前的飯菜,也總是用最大的真誠夸獎贊美他的廚藝。
看著余姣故作鎮定的樣子,周青彥的話堵在喉嚨里,知道這不是說話的好時機,只好沉默著任由她一條一條地規劃出他日常生活的禁忌:
不可以離開她的視線。
不可以不經過她的允許離開家門。
不可以看其他的女生。
……
余姣捏著干凈的白紙,一筆一劃地把它填滿,寫完后捏起來平展在他的眼前。周青彥看到第一句話就崩不住,喉嚨滾出低低的笑聲,他把頭埋進她的肩窩,涼氣襲過她的皮膚,余姣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掰正他的臉,正對著紙張:“有什麼好笑的,記住了嗎?”
這些話的語氣像極他的口吻。
周青彥指著中間那行字,念出來:“不可以看其他的女生……姣姣是不信任我還是不信任自己?有了姣姣我哪里還會看別人,我的眼睛恨不得長在你的身上。”
余姣:“你記住就好,哪里那麼多話?”
周青彥接過紙:“好,我全都記住。把姣姣說的話奉為圣旨,絕對不敢違背。”
“這可是你說的。”余姣隱晦地按著咕咕叫的肚子,倒在他的腿上。對于明顯屬于戀人間親昵的舉動,她做起來已經很熟練,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妥。找了個舒服柔軟的位置枕著,靠著和周青彥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緩解饑餓。
熬了一整個白天,到了晚上余姣的肚子受不了,餓得難受起來,她還硬撐著說不餓,不許周青彥出門,倔強地攥著周青彥的手指,不肯讓他離開半步。
周青彥的臉一點一點地沉下去,半蹲在余姣的面前,盯著她因饑餓泛白的臉:“姣姣,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聲音一出口便攜出陰戾的涼風。
他耐著性子詢問:“說的好聽,要我守在你身邊,不可以離開你半步……可是你外賣不肯點,出門購物也不肯,姣姣你到底要做什麼?”
余姣餓得臉泛白,面對周青彥帶著怒氣的詢問,她畏縮地眨眨眼,旋即打起精神直視他猩紅的眼睛,周青彥一手捏著她的手腕,一手摸向她的腹部。
“不要拿自己的身體賭氣。”
余姣承認,她確實存著賭氣的意味,不僅是以其人之道還在周青彥的身上,更是想要看他著急無奈的樣子——并非她的認知不清晰,恰恰是她越發認識到她在周青彥心中的地位。
此時的他,因為她不肯吃飯,露出那種想要強迫她卻又怕惹她生氣的糾結表情,眼神故作兇狠地瞪著她,妄圖用他曾經建立的恐怖影響讓余姣妥協,可余姣早就不怕他了,她自顧自地趴在沙發上,像是故意氣他似的。
“反正是我自己的身體,我愿意餓著就餓著……周青彥,跟你有什麼關系?”
周青彥逼近:“不要說這樣的話,你是我的女朋友,跟我當然有關系。”
他努力壓抑著狂涌而出的戾氣,濃郁的黑霧纏滿他的身軀,捏著余姣的手腕,用點力氣便把她帶到自己的懷里,面對面抱著,完全不顧忌她的要求,隨手拿了掛在門口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
“現在出門。”
余姣摟著他的脖子,焦急地喊:“等等……周青彥,今天出了這個門,之后你可不能再拿那些亂七八糟的要求攔著我,我不是雀不是寵物,不能把我關在家里不讓出門。”
周青彥沒說話,拿著她的胳膊往外衣里套,把外衣完整地套在她的身上,才有機會垂眼,盯著面前的余姣,她的眼睛黑又亮,直勾勾地盯著他,眼底含著濃濃的期待和哀求……其實她完全不必這樣,她沒有任何需要向他妥協的理由,就算他變成鬼他也不會傷害她。
他只是——占有欲作祟。
周青彥見過余姣望向程禾的眼神,那種全世界最喜歡他的眼神讓周青彥幾度癲狂,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夢里都是余姣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可是此刻,他再次看見余姣露出那種的眼神,似乎連她自己都沒發現,每當注視周青彥的時候,最初的畏懼漸漸由依賴,轉而是愛意取代,此刻更是含著隱秘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