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清為了救你,明明離開黑水鎮,卻還能再次回來。你心里肯定是感動的吧……外面的世界那樣大,有很多值得你喜歡留戀的事物,你真的還會記起我嗎……”
徐昭耐心聽,問他:“所以你想怎麼辦?”
林樾迷茫了一瞬,看向徐昭。
她仰面躺在網兜里。金黃色的蛛絲把她的兩頰映照的流光溢彩,仿佛一副優美到令他膽顫的畫,畫里鳥語花香,他心馳神往,觸手卻不及。眨眼間,那令他渴望的人出現在面前,就在昨天,她溫柔地包,納他的生疏羞澀,他感受到此生從未感受過的滿足喜悅。
他想……
林樾眼底含著淚:“……我想你留下來,不要和趙文清離開,留在這里。我建一間足夠寬敞的房子,鎮子里有田地,我可以種菜,我可以織網,吃的穿的用的我都可以想辦法解決……徐昭,你留在我身邊好嗎……”
“我要是說不呢?”
徐昭嘆口氣:“……你撒謊。”
腦海里的聲音連忙說——
“沒有。”
“沒有。”
“我沒有撒謊。”
林樾咬住唇,慘兮兮地垂了眼睫。
“這就是我內心的真實想法,很可怕吧?但是徐昭……我也想相信你,可是我怕,我怕你再也不會回來……”
林樾的話還未說完,便哽在喉嚨,他被徐昭用力推了一下,在他沉浸在內心撕裂掙扎的時候,徐昭毫不猶豫地推開他。
他心臟驟然一沉,正要起身抓住想要“逃跑”的徐昭,下一刻,她卻翻身而上,坐在他的腰,間。
徐昭在網兜里胡亂抓了一把,往林樾的身上纏。
林樾的瞳孔因震驚微微擴大了一點,額頭的汗珠隨著驟然翻轉的動作滑落到眼角,像淚珠掛在上面。
徐昭瞥他一眼,目光清冷,林樾驟然僵硬,他手顫抖地扶住她的腰,無助地喊她的名字。
“……徐昭,徐昭?”
徐昭不理他,垂頭找蛛絲,攥著滿滿的蛛絲往他身上纏,纏住他的手腕,把他的兩只手綁在網兜的底部,本想再把他的腿纏住,回頭看到六對粗,壯的足肢像蚌殼一樣把她合攏在里面,便歇了心思。
林樾呼吸停滯了一瞬,雙臂伸張,蛛絲沒有黏性,他稍微一動就能脫落,但他順從地躺著,只眼睛里疑惑越來越深,他不知道徐昭想要做什麼……或許她想把自己綁住然后離開?
想到這里,他的心臟驟然緊縮,疼痛如同一張密集的蛛網向他罩來。
如果她真的要離開,那,那……
林樾帶著哭腔喊她的名字:“徐昭,徐昭,徐昭……”
徐昭全程冷靜,林樾急促的聲音像鉤子般勾住她的心臟,她感到一陣陣的戰栗席卷而來,她險些就要放棄心底的想法,直接把心里話告訴他,最后還是忍住了。
她昨天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是在涌入腦海里的混雜的心聲中捕捉到的。她設想中的算得上是兩全的未來,真的是林樾想要的嗎?
漫無天日的等待,不辨真假的誓言。她只要想到未來有一天,林樾待在破敗的草屋里,孤獨地守候著她的承諾,像朵盛放的花兒漸漸枯敗。心就疼起來。
“這是你撒謊的懲罰。”
徐昭掩住心疼,冷靜開口。
林樾赤著胸膛,皮膚在蛛絲的照耀下如同牛奶光滑細膩,面容精致美麗,眼里滿溢著愛意和依賴,他抿緊唇,視線緊緊黏在她的身上,仿佛只要她做出要離開的舉動,便會立刻掙脫蛛絲,像猛獸那般叼住她脆弱的脖頸。
徐昭注意到他的肚子底部有絲漿流露,她想都沒想,扭身攥著還未成型的絲漿,慢慢地扯出幾根略微粘稠的蛛絲,絲面帶著凸起的水泡,黏在她的掌心。
她扯出長長的蛛絲,林樾猛地顫抖起來,喉嚨不自覺地就露出口申吟,求她:“徐昭……別這樣,別……”
他的樣子實在太可憐。徐昭抽出拇指粗細的蛛絲就停止,在他的掌心抹了把油性物質,蛛絲便從她的掌心脫離,繼而綁到林樾的腕部。
把他徹底的黏在網兜上。
瑩白蛛絲灑落在網面,和金黃蛛絲交錯。
林樾躺在其中,像是精心雕琢的精美瓷器。
徐昭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而后翻身離開,林樾的觸肢刺破她的衣角,勾住她不讓走,徐昭安撫地拍拍觸肢:“我不走,拿開。”
她坐到旁邊,雙腿盤起來,單手撐腮,專注地盯著被綁在蛛網上老老實實的林樾。
“我們好好談談。”
徐昭說:“我最開始的想法是,離開黑水鎮后,每年會回來見你。我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我獨自生活到現在,在我的認知里,每年能夠見幾面的人,是很重要的存在。”
林樾掙扎著想要脫離蛛絲的綁縛,聽到她說起家庭,心疼地用手指碰碰她的膝蓋——他只能觸碰到徐昭的膝蓋,他更想抱抱她安慰,可徐昭把他綁得很緊,他根本動不了。
她往前蹭了兩下,把林樾的手握在掌心,繼續說:“林樾,我得跟你承認。你對我來說是唯一的,獨特的,誰都不可能替代的。你是我這麼多年來,第一個愿意親近,愿意思考未來的人。
”
重復道:“你是很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