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惠急了。
牽著他手,把他按到沙發坐好。
他的頭發有些亂,眼底血絲密布,離得近了,有股淡淡的血腥味道傳出來,溫惠聞到這股味道臉色瞬間變白。
聲音顫抖:“……鄭松,你別嚇我,你到底怎麼了,有沒有事?咱們去醫院檢查檢查身體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不說話,你這樣我很慌……”
鄭松軟綿綿地靠著沙發背,像是干癟的果實一樣,內里的水分被壓榨而出,只剩下層皮,但很快,那些丟失掉的水分逆著自然定律重新聚集到他的內部,像是被充滿氫氣的氣球,迅速地鼓漲,在溫惠關切的眼神下,他后背的皮膚被撐開,有肉質般的東西在蠕動,幾秒鐘的功夫,恢復原樣。
鄭松挺直脊背,垂眸,盯著面前的女人。
嘴角微微抽搐了兩下,像是僵硬的泥巴被人為扯動,隱隱有干裂的跡象,緊接著,男人俊美的面容露出一抹堪稱完美的笑容,嘴角的弧度上揚的剛剛好,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
喉嚨里緩慢地擠出兩個生硬的字:
“……沒……事……”
第165章 丈夫2
溫惠原來的生活遠遠達不到幸福的標準。
她就像是在汪洋海浪里漂浮的船只, 不知道歸處在哪里。來到陌生的世界,看到鏡子里和自己相同的樣貌身體,甚至連小痣的位置都是一樣的, 她那時候除卻最開始的恐慌, 緊接著便涌出一股無法言說的期待。
孩子無法選擇自己的原生家庭。在這場賭,博里,溫惠輸的徹徹底底。卻沒想到命運竟然給了她一次額外的饋蹭, 她循著腦海記憶來到藍城市的家,饋蹭變成一柄鋒利的鋼刀直擊她的面門, 藍城市的的家庭變得更加富有,但她仍舊是那個不被期待的孩子。
原來就算再多一次機會。
她仍舊得不到想要的溫馨港灣。
越失望,越期待。原本的溫惠所做的工作強度很大,穿越而來的溫惠接觸到完全嶄新的工作要求和同事,手忙腳亂, 多次被叫到辦公室訓斥,組織救援的時候她也是迫于領導壓力“自愿”報名。
陌生的城市, 不安的心情,溫惠注意到那位始終面色溫和的心理醫生,在荒蕪的廢墟中,鄭松像是一束溫暖明亮的陽光,在溫惠夜晚抱膝無眠的時候,來到她的身邊, 耐心地問她有需要幫助的事情嗎, 溫惠怯怯地搖了搖頭。
鄭松笑著告訴她:“你已經做得很棒了, 不要總否定自己。溫惠, 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幫忙。”
男人有雙好看的眼睛,或許跟他的職業有關系, 五官天然柔和,彎彎的眼睛像是明亮的月牙,笑起來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如沐春風。溫惠的心臟怦怦跳起來,羞怯地道了聲謝。
后來,鄭松提出和她交往,溫惠吃了一驚,難掩驚喜,她沒帶絲毫猶豫地投入鄭松的環抱,再后來,溫惠成了鄭松的妻子,而她的公司也在病毒事件里倒閉關門,她就安心地在家里照顧起鄭松的日常生活。
她喜歡鄭松,否則怎麼可能想都不想的嫁給他?
可是鄭松的表現太冷淡。
看她的時候,像在看無關緊要的人,而不是他的妻子、他最親密的愛人……
燉盅里煮著紅棗山藥粥。
咕嘟咕嘟冒起熱泡。
溫惠收回思緒。
正要關火。
忽有陰影襲來。
溫惠的后背緊貼上一具溫.熱的胸膛,燉盅里冒出的熱氣往上溢,她的臉被熏得通紅,背后的男人像一座不可撼動的高山,膨大的陰影在瓷壁上搖晃,把瘦弱的溫惠完完全全籠罩在內——像一團混濁黑暗的烏云,白瓷磚被陰影籠罩成略帶濕潮的沉黑。
溫惠的后脊骨驟然襲上一簇電流,她的后腦都仿佛因這股莫名的電流僵麻。
攥著臺壁的手掌倏地冒出黏糊糊的熱汗。
心跳更是劇烈震動。
她喜歡鄭松不假,可只是一天不見面,她就因他的靠近產生如此激烈的反應……甚至舌根隱隱發麻,這種感覺……
溫惠緩了口氣:“你怎麼過來了,是餓了嗎?粥已經溫好了,馬上就可以吃啦。”
男人僵硬到詭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香。”
他手驟然捏住她的下頜,他的手很好看,修長的指,骨節分明,肌理緊湊白皙,有股經常握筆的文弱氣。
溫惠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耳后因他熱熱的呼吸發麻。
她睫毛顫了顫。
自從婚后,就算是交往的時候,他都沒有這樣強勢到有些霸道地對待過自己,永遠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
那截橫繞過來的小臂,內側有淡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手臂線條流暢,美麗得像是精雕細琢的藝術品。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那根根凸起的血管仿佛蘊藏著可怖的東西,咚咚咚在皮肉下劇烈地沖.撞。
溫惠想到他在回家路上的時候,就在車禍現場,可能被嚇到了,有些慌神,因此他才做出有悖于從前的行為。
他剛才進家門的時候,雙腿走路還有些不穩,像是剛學會走路的小孩,走幾步總要踉蹌幾下,給人一種隨時可能摔倒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