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懂。
她不是無理取鬧的人。
她攥著手機,心里像是哽了塊石頭。
“他做得很過分呢。”鄭松的手指輕輕地滑動屏幕的界面,看到那群被劣質種感染的人類,它們的牙齒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刺破溫惠脆弱的脖頸,他的眼神暗了暗,猩紅無端地在眼瞳里蔓延,像是一簇燃燒的烈火。
他將手機放下。自上而下地專注凝望溫惠帶著淚痕的臉,他的語氣帶著歉疚:“惠惠,我向你道歉。我在你最危險的時候沒能在你的身邊,我做的真的很過分。”
車廂地面的猩紅物質慢慢覆蓋腳墊,柔軟地托舉著溫惠的雙腳。
“惠惠。你原諒我好嗎?”
和鄭松以往的話術大不相同。
溫惠沉默地垂頭,鄭松專注地望著她,鼻尖聳動兩下,沒有聞到血味,她沒受傷。車廂里彌漫著淺淺的茉莉花香,莫名的,暫且壓制住他的饑餓。
鄭松探過身子,用指腹擦干她眼下的淚痕。
她的面部皮膚白皙滑膩,脆弱得像是路邊一朵潔白的小花,他微微用力就能破壞。
他的眼底頭一次浮現出懊惱、憐惜種種復雜的情緒。擦干凈她的眼淚,鄭松捧起她的臉:“惠惠。有沒有傷到呢?”
溫惠的眼淚毫無預兆地涌出,宛若決堤的河水。
設想中的鄭松的反應和現實中的反應呈現天壤之別,她在男人溫柔的語氣里,委屈感更加旺盛地向她涌來。
她癟著嘴,眼淚汪汪地哭道:“……你怎麼才過來,我都快要嚇死了。”
鄭松調動僵硬的手臂,將溫惠抱在懷里。
溫惠被熟悉的味道包裹,鄭松極少抱她,大多數都是她抱著他的腰,鄭松心情好的話會摸摸她的頭,工作繁忙則會把她推開,很少用這種充滿保護意味的懷抱擁抱她。
不得不說,躲進喜歡的人的懷抱,天大的委屈仿佛都能夠被安撫。溫惠眨了眨眼睛,眼睫的淚珠洇濕鄭松胸膛前的面料,洇濕的面料觸感微涼,鄭松的手搭在溫惠的腰側,“惠惠。沒有受傷就好呢。”
溫惠肉眼看不到的地方,襯衣裹著的胸膛,肉與骨變化為難以用語言形容的猩紅物質,它們蠕動糾結,構造出類人的軀干,那團猩紅物質慢慢地裂開口子,仿佛有舌頭藏在里面,將洇濕襯衣的淚珠舔舐干凈。
溫惠感覺臉頰熱熱癢癢的。
此刻的鄭松和白天的他仿佛是兩個人。溫惠把這種改變歸結為繁重的工作影響他的情緒,被他掛斷電話、訓斥不懂事的委屈難過,在他的懷里統統消融。
天色變得沉暗,遮擋天際的烏云增加環境的沉悶。
溫惠的心情平緩,正想和鄭松說回家,就聽他嘆息似的說道:“我餓了,惠惠。”
一股涼意驟然攀上溫惠的脊背,她離開鄭松的懷抱,將車窗按上,夜晚的風有些涼。溫惠坐好,邊擦著臉頰的淚痕邊露出笑意:“我們去超市。”
鄭松的目光由她的臉落到那截纖細的脖頸,他應道:“好。”他已經能夠做到熟悉地發動引擎,操作得越發得心應手,轎車在路面平穩行駛,不像來時那樣可怕。
最近因為安全問題,有些超市不等天黑就要關門。在路上耗費了點時間才找到一家開門的超市。經歷白天驚心的事件,溫惠到哪里都要貼著鄭松,攬著他的胳膊,半邊身子靠在他身上,鄭松只是溫柔地笑了笑,什麼都沒有說。
溫惠推了一輛小車。
路過冷藏區,拿了幾盒酸奶。
鄭松脊背挺直,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旁邊。
“那里是什麼?”鄭松嗅到一股能夠勾起他食欲的味道,衣服底下的猩紅物質開始蠢蠢欲動。
溫惠說:“晚上的話不太新鮮了吧?”她想說明天早晨再來買,可旋即就想起之前發生的事,又看鄭松露出垂涎之色,便笑著和他走過去。
鄭松表現得像個懵懂的孩童,肉類的標簽在旁邊寫著,他愣是看不到,湊到溫惠的耳邊問她。
溫惠就回答他:
“是牛肉啊,我上次做得醬牛肉你說好吃。明天給你做啊。”
“這是豬肉,你想吃嗎?”
“你之前最喜歡喝羊肉湯,現在嫌棄它味道大啦?”
鄭松拉著溫惠站到牛肉的專區,對帶著膻味的羊肉表現出濃濃的厭惡,湊到溫惠耳邊輕聲說:“不好聞,我們不要買羊肉。惠惠,給我買幾塊牛肉。我想吃呢。”
溫惠掏出手機結賬。
鄭松的眼神黏在購物袋里,他主動接過購物袋,回到家中,溫惠進入廚房張羅著做完飯,鄭松的手悄悄地伸進購物袋中,撕開一整塊牛肉,將帶著血絲的牛肉吞掉,殘留掌心的血跡被他細心舔干凈。
他將袋子里的牛肉全部吃干凈,勉強壓住餓意。在溫惠發現之前,將購物袋整個塞到冰箱。溫惠端著兩碗面條出來,鄭松已經若無其事地端坐。
“惠惠,辛苦了。”
溫惠笑得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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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環境實在算不得好,但溫惠的小家卻越來越和諧。鄭松白天工作,溫惠中午給他送餐的時候,他頗為冷淡,但溫惠不計較,鄭松性子偏正經,可能不習慣人前和她過多親昵,尤其是在他的工作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