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外面,你洗澡吧。今晚想要穿哪件睡衣呢?”和溫惠相處的日子里,怪物摸清妻子愛美的性子。晚上總有各種五顏六色形式各異的睡衣。而他的衣柜里只有兩三件,版型相同、顏色相同。
鄭松將睡衣遞到溫惠的手里,趁著她在泡澡,到外面的浴室匆匆清理了一遍。
浴室門沒關,溫惠在浴室里可以聽見鄭松的動靜,她從前不會這樣黏人,就算遇到恐懼的事情,睡一覺醒來就能消化,可最近鄭松的溫柔讓她有些放松,仿佛那些負面的情緒可以非常坦然地表露在他的面前,他的回應就是溫惠最大的底氣。
鄭松離開臥室后,溫惠沒心情泡澡。
她穿好睡衣,沒吹頭發,拿著毛巾坐在床上擦拭,純白帶蕾絲花邊的睡裙,溫惠仿佛雪山之上的一朵蓮花,頭頂白熾燈的照耀下,落在地面的影子都有股清冷柔媚的感覺。
臥室里只有她,她看到手機就想到新聞播報的事件,末日的言論在曾經只是玩笑話,當它確切地展現在眼前時,只感覺被鋪天而來的恐慌無措籠罩。
她坐立不安,隨便翻出鄭松的一件睡衣褲便走到臥房外面的洗漱間。
敲門,里面的水聲停住。
鄭松的語氣在朦朧的水汽中顯得格外柔軟:“惠惠?”
溫惠的兩只腳靠在一起,她緊緊摟著懷里的睡衣,悄聲說:“你拿睡衣了嗎?我來給你送睡衣,還有多久洗完啊。”
浴室墻面掛著男士睡衣。怪物在某種時候,即使在鄭松的腦海里搜尋到許多關于人類社會的信息,但他怎麼都猜不到溫惠的小心思。
但他能夠聽得出溫惠語氣里的膽怯。
“我馬上就洗完了呢。”
鄭松穿好睡衣,遮住蘊藏蓬勃力量的軀體,因怪物的吞噬,這具由怪物的血肉捏造成的男性軀體,肌肉健碩、線條優美,仿佛精雕細琢的藝術品。偶爾的粗糙質地——隱隱流露出的猩紅血肉,使這具軀體融合了詭異和優美,顯得格外誘人。
溫惠仰頭,鄭松周身裹著氤氳的水汽,她悄悄地打量他的神色。男人的短發濕答答地遮住額頭,未經打理的樣子,使他多了些溫軟,溫惠沒在他眼底看到中午時候的冷淡,她就放心地撲進他的懷里。
嘟嘟囔囔地抱怨:“鄭松,你洗得太慢了吧。我在屋里等你很久了,你不在我身邊,我害怕。”
溫惠被鄭松抱起來,兩人面對面,鄭松縱容的神態使溫惠得寸進尺,她猛地往上一跳,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說:“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怕的,至少我身邊還有你。”
鄭松適當地回應了聲,要她繼續說下去。
溫惠說道:“就算世界末日又怎樣呢?到時候你不用上班,我們在家里存滿食物,能堅持多久就堅持多久,我們永遠陪伴對方,你說好不好?”
鄭松用腳將房門關閉,將溫惠放到床上。
“不會那麼嚴重的。”
鄭松從容不迫的態度沒能影響溫惠。
溫惠抿了抿唇,爬到自己的位置,趴在柔軟的被面,拿起手機,趁著物流系統沒崩潰,趕緊購物。
吃的、喝的、用的……所有的東西都需要囤著,鄭松忙于工作,不懂這些事情,她得擔負起重任。萬一之后藍城情況嚴重,出門買不到食物怎麼辦?
溫惠一心一意購物,濕潤的發絲搭在肩頭,發尖凝聚的水珠洇濕床面。
鄭松拿起毛巾,跪在她的旁邊,捧著她的濕發,認真地擦拭,神情認真,那雙用來撕裂獵物的雙手,溫柔地搓動妻子的頭發。水漬染濕他的掌心,溫惠的注意力被手機占據,他不知道出于怎樣的心理,將掌心的水珠舔舐干凈。
腦海里不受控制地出現一幕畫面——
溫惠穿著一件乳白色的睡裙,睡裙面料透白,隱隱可見內里裹著的曼妙曲線。兩條細細的肩帶,隨著她走動的姿態,肩帶滑落至手臂,圓潤白皙的肩頭可愛迷人。
鄭松,是原本的鄭松。他將另一條肩帶挑開,將溫惠推倒在床上,細細密密的吻落在她的臉上。
……
怪物被迫讀取了這段殘留意識的記憶。
記憶里的主人公,那位宛若花瓣柔軟香甜、宛若小鹿靈動誘人的溫惠,正躺在他的身邊,和記憶里相同的乳白睡裙,裙角因她趴著的動作微微掀起。
床面被猩紅血肉覆蓋,溫惠無知無覺地趴在被面,她的雙腳早已經陷在粘稠的紅色血泊。
鄭松被那段記憶鬧得面頰通紅。他被一股濃郁的情緒控制著,喉嚨仿佛被扼制住,呼吸困難。
鄭松緩緩地躺下,半側肩膀緊緊貼著溫惠微涼的臂膀。那段記憶像一根羽毛,撓得他的心頭發癢。他有些委屈地想道,怎麼記憶里的妻子會溫柔地親吻自己,甚至和他陷在柔軟的床面、裹進被子里,現在卻把自己忽略在一旁?
溫惠的吻令他沉迷。
卻又仿佛令他失足跌入沼澤,陷落到未知的深淵。
溫惠按下密碼,剛剛下單了大量的食物,屏幕便被遮住,她不解地看向鄭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