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此時。溫惠眼底含著淚,像朵含苞待放被雨淋濕的花骨朵,配合著眼底的淚珠有種楚楚可憐的蠱惑感。她想不明白,鄭松這是發什麼瘋,她叫他把手拿開,她說自己很疼,鄭松卻不管不顧地錮住她的手,撕,扯睡裙。
其實,最初的時候鄭松也是這樣霸道,溫惠就算心底不舒服,只能忍著,她能奢求什麼呢,鄭松已經是很好的對象了,就算嫁給別人,能有幾個像他這樣,有樣貌有事業,只是脾氣稍微差一點,要說差也不是很差,畢竟她接觸到的男性很多都是這樣的,比他差的更多。
沉浸在愛情里的溫惠哪知道婚后要遭受丈夫的冷待,婆家的挑剔,溫惠不是怨天尤人的性子,她對鄭松的愛足夠使她無怨無悔燃燒自己,用貼心、溫柔照顧、維和和鄭松的家庭,但出乎她意料的是……鄭松突如其來的改變,使她陷入夢中,在她越發沉迷不知所以的時候,夢要碎了嗎?
溫惠瑟縮了一下,驟然暴露在空氣里,一股股的寒意由她的手臂攀爬至全身,她面色透白,唇抖著,去推鄭松的手臂,他的手臂堅硬似焊鐵,猛然捏住她的腰,留下青紫的痕跡。
溫惠疼得喊了聲:“鄭松!你到底想干什麼……松開我!”她瞪大眼睛,淚珠涌出,略顯慌張無措地說道:“我現在不想,我不想!你松開我……”
鄭松一怔,面色沉暗得仿佛烏云來襲:“溫惠,你說我要做什麼。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是誰,你和誰!我辛辛苦苦工作賺錢養你,不是要你背著我和人私會的!”
額頭青筋一根一根地暴起,溫惠遍身的痕跡刺痛他的眼,說話口無遮攔起來:“……當初我要娶你,我媽就勸過我,我以為你和別人不一樣,結果沒什麼區別!不要臉,不知羞恥,淫,蕩……我最近頭疼得厲害,像有根棍子在里面攪,你別跟我說這是我弄的!溫惠,你給我說實話……”
溫惠簡直呆住了,哭著說道:“鄭松你怎麼能、你憑什麼罵我?”
溫惠的哭聲起初委屈得像是奶貓哼哼,后來或許是鄭松的手勁過大,掐著她的肉疼,是真的忍不住哭起來,哭出聲音,似要把遭受的莫名其妙的侮辱哭出來。
鄭松驟然松手。
溫惠掙脫開,蒙進被子里,遮住赤,裸的軀體,悶悶的哭聲傳出來。她的哭罵綿軟無力,沒有半點氣勢,只有綿綿不盡的委屈:“鄭松,你有病,我恨死你了,你憑什麼罵我,你憑什麼說得那麼難聽。”
她嗚嗚地哭著。
屋子里的氣氛驟然變得沉悶且壓抑。仿佛有股濃郁的氣息正在緩慢地充溢內里的空氣。微微的血腥,合著粗重的,喘,息在寂靜的房間里回蕩。
在溫惠看不見的地方,鄭松的軀體正在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慢慢地變得健碩挺拔,仿佛有生命般的猩紅物質由他的腳底生出又朝著他的身體內部蠕動,直到將這張干癟蒼白的皮囊撐出最適合的形體,那張蒼白的面頰染上健康的蜜色。
他看到妻子藏進被褥里,微微的抖動泄露她的憤怒不安,他張嘴想要說話,徒然沉默,即使陷入沉睡,他睡得依舊很不安,時刻想要回到妻子的身邊,沒想到,睜開眼睛便看到眼前的這幕——
溫惠像只受傷的小獸縮在被褥里,聲音含著哭腔,他的胸腔仿佛被撕裂開來,冷風往里面澆灌。黏物質不受控制地朝著溫惠涌動而去,似乎要代替被褥的作用,親自將妻子納入溫暖潮濕的血肉內部。
前進的動作驟然停止。
他拾取到腦海里鄭松做過的事情——
書房門口。
鄭松依賴地靠在溫惠的肩膀上,溫惠攬住他,支撐著他回到臥室。
就在這張床上。
溫惠面容溫柔,眼底藏著關切,用手按壓他的額頭,鄭松和窩進她的懷里,溫惠笑著回抱他。兩人的呼吸交織,親昵地摟抱著沉睡。之后,鄭松撕裂溫惠的睡裙,用蠻橫的力道錮住她的身體,口出惡毒的謾罵……
他的眼球漸漸地覆蓋血絲。
胸前的痛苦蔓延,竟然蔓延到四肢,就連在地面蠕動的血肉都感染到這股綿密的痛苦,止不住地開始痙攣。
惠惠,惠惠,惠惠,惠惠……
他在心底喊道。
他嫉妒,嫉妒得快要瘋掉,想要不顧一切地將溫惠裹纏起來,藏進血肉里面。
他不得不正視一個現實,溫惠和鄭松是夫妻,溫惠是鄭松的妻子,他是外來者,他這些日子做得所有不過是頂著鄭松的外殼才能得到的待遇。如果沒有鄭松,溫惠不會多看他一眼,甚至會恐懼地逃跑……他是怪物,是惡心的怪物……
剎那間,有著鄭松面容的怪物變得恐怖至極。
面部的血肉以一種肉眼無法捕捉到的速度涌動、撕裂、愈合,若是溫惠掀開被子,會立時嚇暈。血肉無聲無息地溢滿溫惠周圍的所有的東西,只余出她的位置,它克制地、冷靜地保持著距離,臉色陰鷙可怖,似要將所有的毀滅——
惠惠不是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