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打開的聲音傳來。
溫惠睜開眼睛,緊攥著被沿,放松的同時,那股壓抑的悶氣再次上涌,她的眼圈瞬間就紅了,所以在鄭松來碰她的時候,她帶著怒氣地喊道:“不許你碰我。”
剛才的事不是她忍讓就能過去的,他竟然懷疑她行為不檢點,還罵了那麼多難聽的話。溫惠難過死了,她越想越委屈,淚珠斷線似的往下掉,很快便洇濕面前的被褥。
鄭松無措的聲音響起:“惠惠、惠惠,對不起。是我口不擇言,是我混賬,你別悶在被子里,你想怎麼罵我、打我,我都受著……”
他扯扯被角:“別不理我。”
溫惠被他扯得煩,掀開被子,揮開他的手。
沒想到鄭松壓低身子湊到她面前,溫惠沒料到他在兩人吵架后還能做出這樣親密的姿勢,說來奇怪,他那一通哄人的話很不像他的作風,兩人吵架求和的從來都是她!她沒料到鄭松的姿勢,自然動作幅度大了些,看都沒看就揮開他的手,結果直接甩在他的臉上。
發出響亮的——“啪!”
溫惠愣住了。
眼淚也隨著停止,她再有委屈,也不想動手打人,況且鄭松的性子勢必要發火。她怯怯地縮了縮肩膀,眼睫垂落,不敢看他。
“惠惠,”鄭松臉頰不是很疼。他越發湊到她的身邊,攥著她的手腕,貼到自己的面部:“惠惠,你再打我。”
言語的傷害一經說出無法挽回。他既然要做鄭松,那麼鄭松做下的爛賬需要他處理。他想不到再好的辦法可以緩解溫惠受到的辱罵。
“惠惠。我混賬,我有病……你再打我吧。”
溫惠不敢置信地凝望著男人的臉。
他委屈地說道:“別不理我。”
溫惠驚住了,鄭松見她沒有動作,握著她的手,往他的臉上狠很打去,溫惠沒抽出來,響亮的聲音過后,她的掌心也有些紅了,鄭松的臉頰留下道深紅的掌印。
他非但沒惱,笑道:“惠惠,消氣了嗎?再打打吧。”
“……”有病吧?
溫惠的思緒亂成一鍋粥。
“鄭松,你……”溫惠皺眉,他做出的姿態比她還要委屈,況且不知道怎麼的,看到眼前的他,壓抑的委屈竟然消失不見,她眨眨眼睛,滑過他帶著掌痕的側臉,蜷了蜷發麻的掌心,說道:“你出去干什麼了?”
鄭松捧著她的掌心,露出幅不知所措的模樣,緊接著捧到嘴邊輕輕吻過:“我忘記你也會疼了。”
他仰起頭,解釋:“之前頭疼得厲害,我說了很不好聽的話,做出很無理取鬧的猜測。惠惠,我做錯了,我向你道歉。我出去是在反思呢。我現在想明白了,我對不起你,我要做什麼你能原諒我?”
鄭松難得低頭,按照溫惠的性格,她早就原諒他,事實上,溫惠在和他對視的時候,看到他眼底顯露的真誠歉疚的目光,就想告訴他她原諒他了。可是——
溫惠的心底泛起一股古怪的情緒。
她心愛的丈夫坐在她的身邊,為他之前的口不擇言道歉。他甚至牽著她的手打他的耳光,言談間滿是示好,甚至還透露著緊張無措,似乎很怕她和他疏遠。
這讓她感覺到詭異的割裂感。
腦海里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鄭松是這樣的人嗎?
她太了解鄭松了。
就像之前,自以為是地揣測她的行為、亳無理由地詆毀她的人格,將她的自尊肆意踐踏腳底。
這才是鄭松。
溫惠揪進被沿,寒意由腳底驟然攀升至全身。
她抬眸看去,就見鄭松面容平淡,露出微微的歉疚:“惠惠。我離開家的時候,目睹了好可怕的一幕,我就逃回來了,沒被外來物種發現。那時候我在想,世界變得這樣恐怖,我們應該珍惜在一起的時間,而不是在吵架中度過。惠惠,我之前真不是人,你隨便怎麼罵我、打我都行,我真的知道錯了。”
他有情緒,有感受。
和那些殘忍得只知道吞食的怪物不同。
原來是她多想了。
溫惠為她剛才的猜測感到歉疚,鄭松能夠主動向她道歉,這是好事,她竟然因此感到不適應,甚至懷疑他被怪物占據身體——若是他被怪物占據了,怎麼可能還在這里跟她道歉,小心討好,早就將她填進肚子里了。
溫惠松口氣,但心底還是委屈的,因此就小聲地說:“你……你要發誓,你以后不可以無緣無故地懷疑我,更不許罵那樣難聽的話。”
鄭松立馬舉起手:“惠惠,我發誓!如果我沒有做到,就要我天打雷劈、不得善終。”
溫惠徹底松心。
如果真的是怪物,它怎麼可能會發誓呢?它能連著說出兩個成語麼?
第181章 丈夫18
人都是會改變的, 溫惠想明白,最初的緊張警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愧疚, 和看到他臉頰紅印的心疼。
“……有話好好說嘛, 別動手。”溫惠往前挪動,捧起他的臉。鄭松順著她的力道偏頭,將側臉移到她的面前, 余光不離地看著她,輕聲說道:“惠惠, 就算你再使勁也沒事的呢。”
溫惠不是很開心地回道:“我是那樣的人嗎?”
說話的功夫,鄭松臉頰的痕跡便淡下去。溫惠和他結婚以來,這是第一次動手,雖然是被鄭松拿著自己的手做的,但是扇人耳光的滋味讓她感到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