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松目露哀傷,猛地攥緊手中的塑料袋,發出滋啦一聲響動。收銀員瑟縮兩下,本想夸贊一下他的妻子緩和氣氛,可莫名的,被男人周身散發的陰鷙氣息震懾住。
只盼著動作再快點,趕快送走他!
……
直到隱匿到人群中,灼熱的目光仍有很強烈的存在感,溫惠身形瘦弱,盡量蜷縮起來,借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的遮掩。沒有去擠電梯,而是朝著樓梯走去,用最快的速度到達停車場。
她沒有事先做計劃,而是突然產生的念頭,因此來不及想很多。但是足夠了,她包里有存款,再加上一輛車,她隨便找一家旅館藏幾天,相信等時間久了,鄭松就會放棄尋找她——畢竟她只是個弱小的食物,并沒有給他造成傷害,還將房子留給他了。他應該不會被激怒吧?
至于要不要上報怪物的行蹤,溫惠還是決定放棄。
說她自私也好,她確實不敢冒著得罪怪物的風險,她只想把自己安頓好,等待國家研制出武器也好、維持好秩序也好,她只想平淡地安全地活著。
至于其他的事情,不是她能夠考慮的。
停車場擠滿了車。短短的時間內,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兩輛車堵在路中央。
引起眾人的不滿。橫亙在路中央的黑車的車主,敞開玻璃,朝著對面大喊:“喂!你到底會不會開車?往后退啊,我這里全都是人沒法動,你往后退退,擋路了!”
對面無言。
黑車車主大罵一聲,開門下車。
溫惠滿心焦慮,她趕時間,購物車里堆著滿滿的食物,就算結算時間再慢,也只需要幾分鐘。
她轉身想著換條路,可誰想到一會兒的功夫,前前后后擠滿車。
她只好往前走,垂著頭,想著從旁邊的夾縫里擠過去。畢竟這條路是最近的。
然而就在溫惠靠近黑車的時候,透過前車玻璃,和轎車司機視線對視,一股寒意驟然席來,緊接著,那輛車就爆裂開,物理意義的爆裂。
前車窗裂開蛛網般的紋路。隨著玻璃碎裂的聲音響起的,是令人牙酸的刺耳聲音。
一個人。
準確地說,是一個面目全非的血人趴扶在前車蓋,四肢著地,沒有皮,沒有五官,像是用泥漿捏造出來的類人形狀。
黑車車主直面怪物,猝不及防地嚇出一聲吼叫,然而下一刻,怪物張開嘴撲過來,直接咬掉男人的半邊身子。隨后怪物就那麼叼著男人的身體,空洞的眼眶朝著人群的方向探來。
“啊!有怪物!”
人群尖叫,四散逃竄。
一幕血腥的畫面在溫惠的眼前上演。
她捏緊雙手,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前后都是逃竄擁擠的人群,她倒是想逃回鄭松的身邊,可她的離開想必已經觸怒他,就算逃回去也不一定能在暴怒的怪物面前留住性命,說不定還會遭受更加非人的折磨。
不可以,肯定不可以。
溫惠閃身躲進車縫里,幸虧她的身量瘦弱,仿佛靈巧的貓兒,在各種型號的車輛中間躲藏。直到后背靠到墻壁,被一輛巨型的越野車擋在夾角里。
她將自己蜷縮起來。
心跳怦怦跳動。
好了,不要怕,怪物不會在人群中挑中你的!
然而,天不遂人愿。
怪物沒發現她,倒是有人看到角落里的同伴,在劇烈的危機籠罩下,看到同伴顯然使他們感受到安全,連忙轉變路線擠到她的身邊。
溫惠皺眉躲向更里面。
不斷有慘叫聲響起。
到了后面,怪物顯然由捕獵演變成享受殺戮的快.感。
怪物四肢著地,經過的地方滴落粘稠的泥漿,帶著股刺鼻的腥臭。
味道越來越近。
溫惠揪住手指,她想離開夾縫,可前后被涌入的人群擋住,汽車和墻角的夾縫空間本來就不大。她是想逃都沒有空間逃,正是焦急的時候,離得她最近的女人突然啜泣起來。
“怎麼辦?我不想死。”女人縮到男友的懷里。她旁邊的男人穿著背心,塊壘分明的肌肉鼓起,然而這些肌肉在怪物造成的壓迫場面下,沒有顯露出它們本應該有的力量,顫抖著、布滿密密的汗珠。
他摟著顫巍巍的女友,兇狠目光掃視周圍。抱在一起的一家三口、男性白領,最后定格在形單影只的溫惠身上。他立馬轉換面色,兇狠地威脅道:“就是你,出去!”
他想的是,要有人離開吸引怪物的注意力,而他則抱著女友快速離開。
男人話落,立馬有人接茬:“姑娘,我們是看你藏在這里才過來的。要不是你,我們早就躲到其他地方了,你是不是得負責任,引開怪物?這樣你也算是做了好事了,我們記你一輩子的好!”
多日和怪物的相處使溫惠心弦緊繃,她面色呈現病態的白,看了男人一眼。
兩人的身形差距懸殊,簡直就像是鳥和貓,脆弱的鳥怎能抗拒過靈巧的大貓?
可是這早就不是從前了!她和怪物生活了數月,甚至做盡親密的事,外強中干的男人怎麼可能比得過怪物帶來的壓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