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前的食譜里肯定有鄭松。溫惠的眼神暗淡了瞬間,她揪進手指,把腦海里關于鄭松的畫面揮散,打起精神朝著他扯出抹極淡的笑容。
“那就好,你不吃人我就不害怕了。”
兩人拿著購物袋回家。
房門關閉,溫惠將購物袋放到桌面,身后沉沉的墜著龐大的陰影,她突然感覺心氣不順。沒敢回頭,為了緩解緊張壓抑的情緒,主動開口詢問:“要是想聽假話,你怎麼說?”
“假話啊,”鄭松提著大件,同樣放到餐桌。他的雙臂由溫惠的背后向前環繞住她的腰腹,語氣溫柔道:“我會告訴你,他們很可憐,我很想救他們,可是當時那種情況,我怕開門后會有無法控制的情況發生。畢竟新聞里經常播放那樣的畫面,當務之急還是盡快離開那里……對于那些我沒能幫助的可憐人,我感到很愧疚呢。”
溫惠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說他聰明,準備兩套說辭,還是夸他誠實,沒有把她蒙在谷底,亦或者感到恐懼?他的臉頰貼著她的臉,鼓脹的胸膛壓到她的后背,她被怪物籠罩起來,鼻息間充斥著陌生又熟悉的茉莉花香。
還有她用習慣的沐浴露的味道。
她隱隱察覺到,怪物要和她算賬了。
“你先松開我吧,我還要整理東西……”她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鼓足勇氣側眸,和男人透著猩紅的眸光對視。
那雙眼睛溫柔似水,波瀾起伏的水底又似乎藏匿著晦暗的情緒。屬于怪物的威壓滌蕩開來,溫惠被他攬抱在懷里,想逃都沒法逃。
溫惠的耳邊響起怪物溫柔纏綿的嗓音,他說道:“惠惠,我把我的心理話都告訴你。
我恨不得把我的心掏出來給你看。”
他目露委屈,帶著嗔怒道:“惠惠,不可以再離開我!”
第192章 丈夫29
回到家里, 被熟悉的味道包裹,鄭松的表情驟然變得沉郁且陰暗。
甜美、誘人,使他無限沉迷的夫妻生活只是他妄想中的假象。惠惠懼怕、恐懼, 甚至是厭惡他, 恨不得利用每個能夠離開他的時機躲得他遠遠的……
鄭松的心臟傳來被密密麻麻的細針捅刺的痛感。
——他不知所措,不懂要做什麼來證明自己的真心。
他只能一遍遍地用浸滿哀求的聲音道:“不要離開我,惠惠, 不可以再離開我!”
腳底生出的黏物質迅速堆積彌漫,形成一灘滑軟粘稠的血肉攀爬到溫惠的小腿, 無聲無息地像繩索一樣纏繞住她。由背后抱住溫惠,他完美地隱藏面部驟然生出的憤怒、怨恨的情緒,用平和淡然的語氣說道:
“惠惠,求求你,別再離開、不可以再離開我!到處都是怪物, 惠惠膽子小,要是遇見怪物, 亦或是那些最弱小的東西你該怎麼辦呢?我會保護你的,不要離開我。”
這句話聽在溫惠的耳中,不亞于威脅。
看看啊,到處都是怪物,就算離開我你就能安全嗎?留在我身邊還能暫且留住性命,離開這里, 外面的怪物可沒有我這麼好說話, 就像“陶倩”、就像停車場里的怪物, 它們可是想吃就吃, 才不會在乎你的想法!
停車場里的怪物給溫惠留下不可磨滅的影響,丑陋的相貌和腥臭的味道, 使她再面對假扮鄭松的怪物的時候,竟然產生了比較之后的滿意感。
他雖然是怪物,卻沒有令人作嘔的味道,每時每刻都是彌漫著茉莉花的清香,偶爾能夠聞到淡淡的血腥味道,卻并不濃郁。而且他在她面前展露的樣貌是經過精心修飾的鄭松的面貌,這讓她沒那麼抗拒……
如果她的雙腿沒有被裹纏起來的話,她會覺得怪物更像人類了。
他說話的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氣。他終于爆發了,因她的逃跑而產生憤怒的情緒,溫惠當然是害怕的,可又隱隱松了一口氣——
他能夠發泄情緒,顯然是好事。總好過他藏匿著陰暗情緒,在溫惠自以為逃過一劫的時候給她致命一擊。
有情緒,有想法,就有了解決問題的途徑,而不是沒有絲毫情緒想法,就像一只真真正正的野獸,在它的面前只是一只鮮美的食物。
溫惠強忍著內心的戰栗,她就算想要離開他,也失掉了離開的勇氣,確實如怪物說的那樣,面對危險的環境她束手無策,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留在他的身邊竟然是目前最安全的。
“我知道。”溫惠垂頭,“這里是我的家,我不會離開的。”
怪物在她的耳邊喃喃道:“你在騙我,惠惠,你在騙我。”
他的語氣透著清晰明顯的悲哀,和隱藏在最深處的癲狂意味,直覺告訴溫惠,他的臉色此時此刻想必很難看。
難看到無法用語言形容,是屬于怪物范疇的驚悚恐怖,所以他才會以臂膀攬住她的脖頸,緊貼著她的臉頰使她沒辦法轉身目睹他的面貌。
那透著濃郁哀傷的語氣仍在繼續:“惠惠,我該怎麼做你才能相信我,我恨不得把我的心掏出來,只要給你看過我的心,你就會相信我不會傷害你,你就能待在我身邊,永遠不離開了吧?惠惠是不是這樣你就不會害怕我了?我的心,我的心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