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帶著生命的、其間藏著血脈涌動的血肉像最優美最柔軟的手指,輕輕地撫,摸她的每一寸,每一寸……
“我知道了呢惠惠。”陳朗的眼神晦暗,猩紅血肉徹底裹住溫惠,用濃烈氣息淹沒那男人和她說話時不經意殘留在她周身的味道,“惠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呢,只是工作很累的,超市里味道好臭,惠惠好堅強呢,那麼臭的味道都能忍住!好想和惠惠永遠待在家里,我們都不出門好不好?”
肯定是不行的!
而且超市里是正常的味道,哪里有他說的臭味?她平常的工作就是坐在收銀臺哪里等顧客結賬,超市的生意和怪物降臨前沒法相比,空余的時間她可以接收新知識和出神發呆,如果張勁沒有在旁邊監工的話。
溫惠沒有出聲的機會。
陳朗溫柔地將她纏裹起來,溫柔地親吻她的唇角,溫柔地舔舐她的口腔……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旭日般明朗的男人面部呈現的是詭異的癲狂和無法控制的嫉妒。
——在決定成為人的時候,感知到各種美好的情緒的同時,他學會了嫉妒、癡狂,還有貪婪。
在意識的愛的時候,他想要的是能夠以鄭松的身份永遠待在她的身邊,那怕丟掉自己的身份,永遠地藏在鄭松的皮囊之下他都是心甘情愿的。
后來,隨著欲望的增加,想要的渴盼生活逐漸帶上可怖的惡意和嫉妒,他想要徹底取代鄭松的位置,他想要溫惠的眼神看見的人是他而不是鄭松,想要她的心臟裝著的是怪物的他,而不是虛假的披著鄭松皮囊的他,他想要她的手指撫摸的是怪物最真實的血肉!
在塵埃落地,他擁有和溫惠的家的時候,欲望應該停止,他應該滿足,可他卻看到無盡深淵呈現眼前,那些丑陋惡心的男人總將目光落到她身上……甚至于由異界降落的怪物會不會同他那樣癡迷于溫惠?會不會和他搶奪他的妻子,就像他曾經對鄭松做的那樣……
惠惠,惠惠。
怪物用行動討好溫惠,看到那朵幽靜的茉莉花染上緋紅,在猩紅血肉制造的海浪里翻滾,濃郁的花香飄散而來,他面上是極致的癡迷和歡欣,心底卻是不甘的渴望——她的視線為什麼不能永遠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惠惠,惠惠……
他畏懼,緊張,生怕某一日溫惠的心到了別人的身上,哪怕有眼可見張勁和他完全沒有可比性,可他還是瘋癲似的陷進無可挽回的嫉妒情景。
“惠惠,我愛你。”
——你能不能也像我這樣只愛我?
“惠惠,我愛你。”
——你的眼神能不能只停留在我的身上?
“惠惠,我愛你。”
——你的心能否放在我這里永遠不收回?
“惠惠,我愛你。”
——只愛惠惠,最愛惠惠,永遠愛惠惠。
溫惠仰著修長脖頸,枕著猩紅血肉,濃郁的紅色映照出她白玉似的肌膚,像被血海細心照料的純白花朵,那些猙獰蠕動的血肉托舉著她,濃郁愛意躍然其上。
汗珠由她的額頭滾落,落到覆蓋床面的怪物軀體上,水洗般不自知地溢出舒服的難,耐的吟聲……
男人的呼吸噴灑在耳廓,一句又一句表白燃燒了她,她手指不自覺地揪起來,揪住赤著的怪物血肉,那團被她揪住的血肉羞澀地蜷縮起來,恨不得永遠待在她的掌心。
“好吵啊。”溫惠趁著空隙吐出句低低的羞澀的話,實際心底早因他毫不遮掩的愛意充實。
“惠惠!”陳朗話語委屈,動作卻溫柔。唇輕輕慢慢地吻掉她額上、鼻尖、臉側的細汗,“不要嫌棄我呢惠惠,我愛你……你也最愛我只愛我好嗎?”
溫惠胡亂地嗯了聲。
后半夜的意識沉入香甜夢鄉。
……
溫惠每日上班都由陳朗護送,她到達超市后,陳朗就自由閑逛,順便捕捉食物填飽肚子。
這天,溫惠在核對賬目,張勁穿著嶄新西裝,抱著冒著熱氣的水杯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目光時不時地落到溫惠的身上,越近距離接觸溫惠,越被她周身散發的溫柔氣息吸引。
——這就是他想要的妻子!
張勁說道:“在我這里工作,不用那麼辛苦的,賬目什麼時候核對都行,我信得過你,休息會兒吧。”
他拖著椅子坐到溫惠的身邊,笑道:“我們說會兒話……你上下班都由你男人接送,他沒有工作嗎?靠你養……”
話沒說完,超市門口傳來尖叫聲,刺破耳膜,粘膩水液嘀嗒嘀嗒仿佛就在耳側響起。
原本安靜平和的街道,由陰暗處驟然出現兩只被怪物感染的異種,維持人類的形態,卻沒有人類的皮囊,外翻的血肉像被火燒灼般驚悚。
連日安全的生活,使張勁失去面對危險的應對力,他尖叫了一聲,腥潮的風刮過他的臉,驟然被股清淡甜香的味道掩蓋,溫惠抖著手,繞過僵硬的張勁,關閉超市的玻璃門。
隔著透明的玻璃和怪物對視,她心臟沉到谷底,嗓子里涌出陳朗兩個字,知道他就在附近,依賴之情驟然升起,仿佛浪濤般將她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