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雁回頓時回神,瓷白兩頰浮現濃郁色澤,蔣春眠盯著他顯露紅暈的面容,心底淡淡的猜忌恐懼消褪,剛才看他的臉那麼白,差點以為他才是這詭異世界里最可怕的存在!
“屋頂漏雨了!你的衣服都濕透了,來這里坐會兒吧。”
蔣春眠跑得雙腿發酸,找到把干燥的椅子,又在角落翻到木質的箱柜,她雙腿叉開,擰著眉頭攥衣角的水痕,張雁回坐到她的旁邊,姿勢拘束。
“謝謝。”張雁回蜷著手指,“你又幫了我。”
蔣春眠:“那都是小事。對啦,你有專門練過嗎?”
張雁回疑惑地問了聲:“什麼意思。”
蔣春眠:“我來的時候聽到啦,方正祥要和你單打獨斗,最后技不如人出爾反爾。”
她之前還不相信張雁回瘦弱的身板能打過方正祥,但剛才看到雨幕里少年精瘦卻蓄滿年輕力量的身體,腦補出他將人摔倒在地的場面,突然覺得有點可惜沒有親眼看到……
滴落到地面的水滴慢了速度,張雁回咳嗽兩聲,紅著臉看了蔣春眠一眼,蔣春眠頓時回神,她竟然盯著張雁回出了神!尷尬地垂頭,繼續擰衣角的水痕,她衣服濕的少,只有衣角濕透,張雁回開口回答的時候,她表面專心致志擰衣服,實際耳朵高高豎起。
張雁回睫毛顫顫,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蔣春眠身上,她雖沒有發覺,但他眼里依舊是克制的情緒,“……我,我是一個人生活,打工賺錢交學費,久而久之就練出力氣來了。沒有你說的那麼厲害,只是力氣稍微比方正祥大點,我要是真的練過,就不會被他們……”
他收住話頭,看眼天色,暴雨越發強烈,陽光卻從云層暗處離開,光輝普照大地,他糾結又失落地看向逐漸顯露不耐的蔣春眠,不知從哪里的角落翻出把巨傘。
“我們還是離開這里吧,免得他們追上來發現。”
蔣春眠早就待夠,躲到傘底。
張雁回胳膊一僵,回神后側頭看她,“你家在哪里?先把你送回家。”
“好啊。”蔣春眠扯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傘內扯,“別離我太遠,被淋濕啦。”
張雁回低低嗯了聲,耳根紅透。
往前走了段路,蔣春眠突然道:“我也是一個人生活。”
張雁回驀地側頭,看向蔣春眠的側顏,她樣貌是偏英氣的那種,笑著看人的時候有股驚艷的俊秀,不笑的時候看人則平添疏離冷漠,他捏緊傘柄,想要說些什麼,最后張口是句干巴巴的,“自己生活也挺好的……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蔣春眠仰著臉笑起來,“你是想安慰我,其實我不用安慰啦,我只是想表達我們的相似點。”
張雁回心口一澀,安靜的雨霧中,他視線平靜又戰栗地望著蔣春眠的側臉,微微抿唇,露出笑容。
轉過一條街道,蔣春眠伸手一指:“前面就是我家了!就送到這里吧。”
張雁回微有失落。
兩人走到街道的盡頭,路過拐彎處的早餐店,蔣春眠揮揮手,道別的話還說出口,手腕驀地一緊,等她回神的時候,雨傘掉在泥水中,張雁回牽著她的手腕往前跑。
身后是窮追不舍的方正祥。
“……你們!給我站住!”
“磕頭道歉我考慮放過你們!要是被我抓到的話就等著死吧!”
“……沒用的廢物,跑快點,追上他們,快點快點,別讓他們跑了!”
方正祥完好的那只眼睛惡毒地注視前方奔跑的男女,另一只眼睛接觸到滅火器噴出的氣體,眼球灼熱,眼周圍紅腫發燙,他從診所離開,迎面碰見張雁回和突然冒出來的那女的,頓時氣得火冒三丈。
“抓住他們!快點抓住他們!我要弄死你們,我要你們跪在我面前道歉……”
歇斯底里的吼叫被呼嘯寒風吹到前面兩人的耳中。
兩人身份調換,蔣春眠的喉嚨火燒般灼燙,腳步漸漸跟不上張雁回,可她手腕錮著的那只手堪稱銅墻鐵壁,始終牢牢地將她扯在身邊的位置。
蔣春眠喊道:“我們去警局!到那里他就不敢傷害我們了!”
“來不及,距離太遠。”張雁回看了眼體力漸漸不支的蔣春眠,閃身躲進一條隱蔽的巷道里,盡頭是一堵高墻,蔣春眠看到高墻的時候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太高了,根本爬不上去!
下一刻,她耳邊響起張雁回的聲音,“抱歉,冒犯了。”張雁回抱住她的腰將蔣春眠往上抬高,少年細瘦的胳膊青筋隱露,額頭汗珠落到她后腰的衣服上,他問道:“能碰到墻沿嗎?”
蔣春眠伸長胳膊,指肚觸碰到墻沿,“……還差一點。”
張雁回咬著牙將她往上托起,雙臂錮住她的雙腿,蔣春眠驚喜地喊道:“我碰到了!”她的單只腳蹬著墻面,還沒使力,另一只腳就被托起來,她感覺自己應該是踩到張雁回的肩膀,然后被他用力托上去。
坐到高墻之上,蔣春眠看到方正祥正朝著他們的位置跑來,嘴里罵罵咧咧,她頓時急起來,“你快點上來!”
張雁回目測墻沿和自己的距離,搖搖頭,“我上不去。本來就是我連累你,你快點離開,我拖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