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雁回看了一眼,沒興趣地收回目光。
蔣春眠盯著對面,騎摩托車的男人拖著條瘸腿,自行車的男人要慘些,渾身都是血,兩人胳膊掄到半空砸到對方身上,完全不留余力地打砸。
越看越心驚,蔣春眠拉著張雁回匆匆回到家里,把門反鎖后,她還推了客廳的茶幾到門后,抵住門板。
“……果然是這樣!全都變得不正常。”蔣春眠揪住頭發,略顯哀愁地看向張雁回,“這可怎麼辦呢。”
起初,她還抱有僥幸地認為只是學校的磁場不對勁,可隨著在街道上游走,目睹多起因為小事吵起來或者直接動手的事件,她越發肯定,不正常的是整個曇花鎮!
或者連鎮子外面也受到影響了?
當務之急應該是離開這里,免得受到波及,可是問題在于,蔣春眠沒地方可去。
父母離婚后她就成了兩方的外人,只有祖母留下的房子可以棲身,學籍也轉移到曇花鎮,再轉移的話會很麻煩的,而且離開曇花鎮能到哪里?乞求父母的其中一方,養育自己到高中畢業?
蔣春眠直接否決。
想來想去,她只能留在這里。
窮是最大的問題啊,沒錢租房子,沒錢獨自生活……蔣春眠嘆息一聲,鼻息間驟然傳來香氣,拉回她的思緒。
張雁回撕開盒飯的保鮮袋,巷口對面有家小餐館,盒飯里的菜是從餐館打包的,冒著熱氣的米飯和豐盛的菜,濃郁香氣彌漫在空氣中。
他掰開筷子遞到蔣春眠的面前,“先吃飯,吃飽才有力氣想事情。”
蔣春眠道了聲謝,注意力轉移到餐盒上,沒再糾結學校的事情。
用完晚餐,張雁回將桌子收拾干凈后,重新回到蔣春眠的身邊,欲言又止,時不時地側眸看一眼蔣春眠糾結的神色,他的面容比她還要糾結。
“你別擔心,”他咬著唇,鼓足勇氣,說道:“就算是有不正常的人,可還是正常的人居多。只要躲著那些明顯怪異的人,沒什麼可怕的。”
這是句順從心意卻又違反理智的話。
他是應怨氣而生的惡靈,在怨氣聚集成形的同時,在此處、此地的所有怨氣都隨之涌出,形成巨大的能量,這股能量足夠影響曇花鎮的所有人。
其中,很大部分的人被勾起內心最野性、殘暴的本能,變得自私自利、暴虐成性,有的則更加懦弱卑鄙,少數的人還能保留本來的性格,還算正常的繼續先前的生活。
離開曇花鎮,是最優的選擇。
蔣春眠本就是轉學來的,只要離開這里,就能甩掉所有危害她生命的威脅……
可是他沒發順應理智勸告蔣春眠離開,他想,他本就是惡靈的身體,從前的人類男生早就死亡,道德也隨之消亡,他本就自私,留下她又有什麼不對?
張雁回捏緊拳頭,雙唇囁喏兩下,還沒開口說話,蔣春眠就坐到他的身邊,眼眶微微紅腫像是要哭,他心臟一縮,勸她離開的話剛涌到嘴邊,手臂就被她握住。
“其實……只要我專心學習,避開那些危險的事情,在這里待到高考結束,還是很安全的吧?”
蔣春眠想到父母就想落淚,她不想再回到那個傷心地,用手背蹭蹭眼睛,向來堅強勇敢的女孩突然露出脆弱的表情,張雁回手足無措,手臂僵硬,由著她握住,就算她在激動的時候,力道不自覺地加大,指甲掐到肉里也沒有表現出半點不適。
“……是的。”他只想擦掉她眼下的淚珠,根本沒有多余的思緒思考如何接她的話,只能附和她的意思。
“那我今晚能留在這里嗎?”蔣春眠理清楚糾結的事情,就不再由著自己陷入情緒漩渦。
這里危險是危險,但是離開這里她沒地方可去,那就小心謹慎地生活到高考結束……急需解決的反倒是她今晚要不要回家。
回家,她就要獨自面對空蕩蕩的房子,和因白天遭遇而紛雜混亂的思緒,說實話,她有點,不,是很害怕。
張雁回:“那就留在這里……啊?”
蔣春眠離開他的身邊,坐到沙發上,拍拍沙發,“我家里就我自己住,今晚我是不敢回去了,我在你家待一晚行嗎?”
她雙手合十,做出乞求的姿勢,“就一晚,我在沙發上睡,絕對不會影響到你的!”
還是在張雁回的身邊更有安全感,畢竟兩人共同經歷了詭異事情,他倆也算是共患難的關系……
張雁回的臉不用手搓就紅了,“好,好啊。”他心想,幾晚都行啊。
……
張雁回沒讓蔣春眠睡沙發,他從衣柜里拿出干凈的被褥鋪在床上,連冬天用的最厚的棉被都鋪在床板上,伸手按了按,已經很軟和舒適,他卻覺得還是不夠。
蔣春眠看起來是個很勇敢的女孩,也有脆弱的地方,在她目睹同學的瘋狂后,當屋內陷入黑暗,張雁回聽到她蒙起頭,起身一看,果然縮成一團。
“會悶的。”
蔣春眠露出腦袋,“可是太黑了,我有點害怕……你說,到底有沒有鬼啊?我怎麼感覺我閉上眼睛,就被鬼包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