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雁回把事情經過告訴她,說的自然是從前經歷過的真實往事:“你別擔心。就算他有哪種心思,我不答應他也沒辦法。”
蔣春眠沒控制爆了句臟話,隨即恨恨罵道:“他怎麼那麼惡心!以后再叫你到辦公室,直接拒絕。”
張雁回:“好,我聽你的。”
他的手一直被蔣春眠牽著,掌心的溫度,隔著薄薄的皮肉傳遞到他的身體,那顆由怨氣所化生的心臟竟然真切地感覺到暖意。
張雁回的家離學校最近,蔣春眠本想中午回家,但看在張雁回經歷了那種事情,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時候,再說,她還有事情想要探討,就買了飯到他家里。
雨仍在淅淅瀝瀝下著。
蔣春眠說出自己的疑慮:“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嗎?”
張雁回沉默片刻,問她:“怎麼了?”
“學校里過幾天就要放寒假了,但是奇怪的是,沒有期末考試的消息。”蔣春眠扯扯衣服領子,“在學校需要穿冬季校服,但是離開學校,屋里的溫度并不冷……還有窗外這雨,是不是干擾信號的啊?我手機時間不準,也總是連接不了網絡……”
張雁回:“你認為是什麼情況。”
“被未知因素干擾了吧。”蔣春眠猜測道:“或許根本就不是寒假,而是春天。我的意思是,我們以為的寒假其實是假的,是學校受到某種因素影響,被困在過去的時間里,而正常情況下,此刻應該是……”
她掰著手指頭數了幾下,“如果我沒算錯的話,應該是三月份,到中旬了!”
是這樣的。
張雁回專注地望著她,手指慢慢地貼過去,和她放到桌邊的手挨在一起:“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我也覺得很奇怪。
”
蔣春眠提議道:“我們還是離學校遠點吧,總覺得那里充滿離奇的事,要是真的是三月份的話,離高考只有幾個月的時間,不如我們請假在家自習吧,我們互相監督!等快到高考時間,再到學校,這樣也能避免被學校里的事情波及到……”
“不用。”
“嗯?”
“相信我,會正常的。”張雁回沉默片刻,突然說道。
蔣春眠只當他是安慰,沒往其他方面想。
下午上課的時候,她還在腦海里構建自己提議的可行性。
教室門打開,李德抱著書本進來。
蔣春眠看到是他就沒好心情,用手指戳戳張雁回的胳膊,在他看來的時候,做了個氣鼓鼓的表情。
她無聲地說:“別理他。”
張雁回目光閃了閃:“……嗯。”
他拿筆的手又開始無意識地在紙面勾勒蔣春眠的名字,意識到的時候,連忙伸手遮擋。
他感到愧疚,不想再影響蔣春眠的學習,決定在今晚放學之后,消解怨氣影響,讓學校恢復正常運轉。
——當然,他能解開的僅僅是對于學校的詛咒,怨氣集合成的能量早已和曇花鎮的空氣、水泊、泥土融合到一處,除非離開曇花鎮,否則逃脫不了日復一日地怨氣侵蝕。
瘋了就是瘋了,絕無再好的可能。
那些瘋掉的人也不值得同情。
然而,令張雁回也始料未及的是,李德在中午的恐嚇下,竟然提前在課堂上進行謾罵。
在真實發生的事件里,這件事情要等幾天之后,在李德不死心地糾纏,和張雁回因惡心的爆發下,將李德打傷住院,這件事情不僅激起李德的怨恨,更使張雁回得到全校的批評教育。
并且在幾日之后,方正祥的再次挑釁,張雁回因打架斗毆的名義被學校勒令退學。
這些都是往事了……
從前想起來只覺得滿心恨意難消,此刻卻仿佛蒙上層淡淡的薄霧,張雁回依賴似的湊近蔣春眠,本就是同桌,胳膊挨挨碰碰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胳膊肘抵著胳膊肘,張雁回無聲地翹了翹唇,徹底從過往的怨恨情緒中脫身。
倒是講臺的李德,還陷在恐懼和惱恨的雙重情緒中。
他的腦海里涌入截然不同的畫面,有的是張雁回在辦公室掄起椅子砸在他身上,有的是他到校長辦公室舉報張雁回行為不端,還有的,是模糊的被掐住脖子的場面……掐脖子的場面隱隱激發他的恐懼情緒,他沒敢深想,目光看向坐在后位的張雁回,胸腔怒氣涌出來。
不知好歹的東西!他在心里罵道。
“咱們班里有個別同學,別看平時正正經經的,誰知道背后里做什麼勾當,這樣的人怎麼好意思還在班里待著?不知道全班的同學,包括教課的老師,都因為他遭受無端的責罵嗎!”
“……我好心幫助他,結果被他反咬一口,打得我在醫院里住了幾天院,你怎麼好意思上課的?就算你學習好,考上大學,那也是社會的敗類,你這樣的人,就算學習再好再聰明也沒出息!還是學你媽,干那些不正經的勾當正合適……”
這些話張雁回早就聽的耳朵起繭。
身旁卻突然傳來“砰”的一聲。
他側頭看去。
蔣春眠單腳蹬在椅子上,舉著數學課本準確砸在李德的頭上,她揚聲喊道:“你再罵一句試試看!”
李德猝不及防被砸到臉,捂著出血的額頭,盯著后座陌生的女生愣了愣,記憶里沒有她的樣子,她是哪里冒出來的?怔愣只在一瞬間,被當堂反駁的不快激發他的怒火,他吼道:“我沒罵你你激動什麼!再說,當老師的教育學生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