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再多說什麼,兩人到超市買了零食回到家中,夜晚不便在外久留,就算張雁回是鬼,但也要避諱著被人察覺。蔣春眠卸下重擔滿身輕松,回身就看見張雁回心事重重。
她頭腦嗡得一聲響:別是他考試沒發揮好吧?
她考前焦慮,被張雁回開解后倒是輕松很多,仔細回想張雁回的狀態,似乎是有點不對勁,考前還總是到她的考場亂竄!若真是因她發揮失常,那就罪過了。
蔣春眠皺著眉使勁想安慰的話:“沒什麼大不了的……”
話還沒說完,她抬眼盯著張雁回,被他驟然露出的不滿震住,不知所措地張著嘴:“你怎麼了?”
他的神色活像是一只被搶食的幼犬,滿腹委屈不敢言明,只瞪著汪汪的黑眼睛直勾勾盯著。不像是考試沒發揮好的樣子,蔣春眠想不出所以然,隨后就聽張雁回說:“沒聽你親口說出那句話,我總是不安心。”
他有些不好意思,臉都紅了,但還是故作鎮靜地低聲說:“你也知道我不算是‘正常’人,我總是怕你和我相處是敷衍逢迎,有朝一日會因恐懼逃離……”
蔣春眠算是明白了,冠冕堂皇說了一堆,其實還是沒有安全感。但她是正正經經的乖學生,雖然在曇花鎮的經歷是離奇些,可情情愛愛這些不是張嘴就能來的,可眼前人的模樣實在委屈,她咽了咽唾沫,又清了清嗓子。
“張雁回你聽明白了,我就說這一次。”她的眼睛晶亮,說:“我喜歡你,很喜歡你!”
本以為聽到真心實意的表白,眼前的少年必定會露出燦爛的笑容,可實際上呈現在眼前的,是不知道哪里的鮮血流出來,糊了張雁回滿臉。
縱然他的面容精致美麗,可經不起血液涂抹,顯露出些微的恐怖感。多虧他看向蔣春眠的眼神一如既往溫柔澄澈,蔣春眠暗暗想道:看來他不清楚他此刻的模樣。
熟練地抽出紙張按在他的出血口:“你自己擦擦。”
張雁回面露歉疚:“我不知道……沒嚇到你吧?”
蔣春眠面色如常:“還好。”
張雁回隨便按著紙巾,嘴角翹起來,心底回味著蔣春眠的話,只覺得胸口逐漸熱起來,竟然隱隱有生前的活人氣息,胸腔裹著的那顆血肉竟慢慢地震顫著,似乎滿屋都是他雀躍的心跳聲。
他咧著嘴笑道:“我更喜歡你!”
與此同時,后背的血液流出來,落在地面洇成小小的水洼,蔣春眠注意到,心下明白是怎麼回事,他之前說過,情緒激動起伏的時候,會控制不住身體的變化,她暗暗嘆息。
要是人前這樣怎麼辦?不過是幾句表白就激動成這樣……
張雁回顯然意識到自己的變化,但他和蔣春眠相處多日,早就摸清楚她的脾氣,她若是害怕必定強壯鎮靜,撇開眼睛不敢看他又故意裝出膽大的模樣盯著他,此刻她只是略有些困惱地看著他的出血口,不知道再盤算什麼。
張雁回:“情緒激動時我難以控制外貌的變化,如果多加練習,適應之后就能在人群中沒有破綻了。”
“怎麼練習?”蔣春眠虛心求教。她自然是希望張雁回可以順遂地生活。
張雁回抿抿唇,蒼白面頰浮現濃重的紅暈:“再說一遍。”
“嗯……嗯?”
“你多說幾遍,我聽多了,就不會這樣了。”
蔣春眠反應過來,抽了兩張紙巾按住他的眼睛,氣哼哼地道:“飯都沒吃,餓得沒力氣!”
張雁回顧不得風花雪月的心思,匆匆擦干凈周身的血液進了廚房。
蔣春眠在旁邊幫忙,油鍋滋啦響起,他讓蔣春眠離遠些,不經意掃她一眼,恍惚間似乎回到那間給他帶來無盡苦痛的教室,她背著書包闖進來,再一閃神,她彎著腰悄咪咪湊近,大眼睛晶亮,拿著衛生紙按到他額頭,指責他做飯不要亂想,否則血滴進鍋里味道不好。
張雁回連忙收住神思,任勞任怨在暑假期間當起家里的小煮夫。
第230章 惡靈(完結)
兩人是同時收到錄取通知書的。
因為曇花鎮情況特殊, 在查到成績的時候,蔣春眠不放心地整日蹲守在郵局。等到拿在手里的那刻,才是真正的塵埃落定。
蔣春眠趴在自家的沙發上, 面前擺著兩張通知書, 挨個字的對比,忽然揚起臉對著張雁回驚訝道:“這是前世修來的緣分?我們的學校地址是一樣的呢!”
老校區屋子里到了夏季格外悶熱,前幾日蔣春眠吹空調感冒, 家里的空調就沒了用武之地。短袖的邊角貼到她的腰上,露出截滑膩膩的腰, 發絲沾在她的額頭,細微汗珠布滿她的額頭。
下意識地貼近走來的張雁回,伸手勾住他的胳膊,掌心粘膩的汗珠就被少年自帶的陰涼氣息吞沒。
張雁回自覺扮演起空調的作用,握著她的手用濕巾擦干凈, 視線掃過她沾滿熱汗的臉,隨即往下掃過, 迅速收回目光,黑翹的睫毛遮擋住少年眼底熱烈的情思,附和著說道:“是啊,多有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