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安圍著他噓寒問暖:“萌萌表哥,你這段時間過得好不好?在陳家還習慣嗎?肯定不習慣對不對?體驗一下就好啦,還是跟我回家吧!”
陳甍腦袋都要炸了,一臉無奈的問:“半個多月不見,你怎麼更聒噪了?”
懷安道:“有話當然要說出來了,你不說,別人怎麼知道你的心意呢?”
陳甍愣了愣。
懷安大喇喇的坐在一邊:“萌萌哥,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他說著,從大口袋里拿出一個布包,跟懷安常背的挎包不同的是,它有兩根肩帶,包口可以用抽繩收緊,然后闔上翻蓋。四角和翻蓋是皮革的,可以起到一定的防碰撞和防水的作用。
“這叫雙肩包。”懷安背到自己身上給表哥演示:“背法跟書箱差不多,但比書箱輕便的多,比斜挎包對身體更好。”
這對于陳甍來說確實是很實用的東西,他再跟伯祖父去軍器局的時候,可以攜帶紙筆、尺規,并騰出雙手記錄一些東西。
陳甍由衷的感激:“謝謝!”
“不用謝,”懷安反問,“你有什麼好玩的玩具分享給我呀?”
陳甍略想了想:“我有!”
說著,他從柜子里頭搬出一個大木箱,木箱很重,他只挪了兩下,就讓懷安幫忙來抬。啪的一聲打開箱蓋,懷安驚呆了。
里頭是長長短短好幾桿火銃,另有一些被單獨放置保存的藥粉。
懷安往后退了幾步,頭皮發麻,還以為自己誤入了一個軍火販子的家中。
陳甍拿起其中一桿火銃,演示給懷安看:“從這里打開藥池蓋,然后將蛇形桿往下推壓,就可以擊發了。”
懷安嗖的一聲躲到了壁板后頭。
心中哀嚎:舅公啊,這就是你說的小玩具?你通常都是拿槍給孩子解悶嗎?
陳甍笑道:“別怕,都是炸膛后淘汰下來的報廢品。”
懷安嚇得都打磕巴了:“你你你你……研究這個干什麼?”
陳甍已經將這支火銃拆開繪制,只見他拿出圖紙,對懷安一番解釋,總結道:“現在軍隊里普遍使用的銃裝填費時,精度也很低,射程還短,我想改進它。”
懷安瞠目結舌,沒聽錯吧?一個十一歲的娃,他說他要造槍?
“小……小萌哥,但凡我能達到其他同行的普遍水準,我一定幫你,可惜我啥也不懂,一點忙都幫不上,留下來反倒容易添亂,這樣,你先忙,我鍋上燉著火……”懷安被嚇得一通胡言亂語,奪門欲逃。
陳甍早對他信口開河的毛病習以為常,一把將他薅了回來。
“有什麼好怕的?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懷安就差哭爹喊娘了:老天爺,我承認我是廢物行了吧,不要再往我身邊安插大佬了,求放過!
他又看了一眼陳甍,捂住雙眼——這次還是個軍火大佬!
懷安越抗拒,陳甍越興奮。抓住他的肩膀晃了兩晃:“睜開眼,我再給你看個更好玩的。”
懷安扯著嗓子干嚎:“娘啊,他還有更好玩的……”
“別嚎了!”陳甍笑道:“相信我,你肯定喜歡。”
說著,他拿出一堆工具,按配比稱量出一些生鐵粉、雜硝、磺灰等。
一邊做,一邊解釋:“根據不同的配比,可以放出不同的效果,有的可以竄高,有的可以連續發出響聲,還有像這樣的……”
懷安這才意識到,這孩子他在做炮仗。
他在做炮仗!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又躲到了壁板后。
陳甍無奈的搖搖頭,不再理他,熟練的裝填藥粉,做出一個小圓盤狀的炮仗,隨手扔在地上,點燃引線。
懷安閉上眼睛捂住耳朵:阿彌陀佛,哈利路亞,無量天尊,阿門……
只聽嗖嗖嗖幾聲悶響,小圓盤冒著火花,旋轉著在地上四處亂竄。
懷安呆呆的放下手,目光緊盯著它看。
“這個叫地老鼠,好玩嗎?”陳甍道。
“好玩哎。”懷安漸漸放下戒備。
哪個孩子能拒絕煙花的誘惑呢?
此前的三年家里都在治孝,兩次過年都沒有放過煙花。懷安這輩子總共沒活幾年,壓根不知道市面上已經有了這麼好玩的款式。
他問:“這玩意在煙花鋪子里能買到嗎?”
陳甍暗含得意的說:“獨家發明,市面上還沒有。”
懷安一陣失落,又問:“我可以帶芃兒來看嗎?”
陳甍看看堂屋門外的大雨,道:“下次吧,下次去院子里放,傍晚放,可以一次放很多個。”
懷安連連點頭。
看著他這一屋子軍火,心道,怪不得不肯去沈家呢,一個軍火天才,放著管軍器局的伯祖父身邊不待,還能去哪?
他也不再強求表哥跟自己回家了,反而一臉崇拜的看著他,央他給自己講講,這麼好玩的煙花是如何做出來的。
……
晚上回到家,懷安給大哥和芃姐兒講了“地老鼠”的有趣之處。
懷銘覺得他幼稚,芃姐兒則完全聽不懂。
他一想也是,大哥看上去總是又老又小的,妹妹從生下來就沒體驗過放煙花的樂趣。
“哎——”
沈聿抬頭看他:“小小年紀,總嘆什麼氣?”
懷安萬般憂郁的說:“等您活到我這個年紀就知道了,人生在世,不被理解是很正常的。
”
沈聿淡淡道:“你再不睡覺,明天起不來,挨揍也是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