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把你慫的。”榮賀翻翻白眼,拆開了布包。
兩人頓時覺得哪里不對,榮賀問:“這火藥是受潮了吧?怎麼一粒一粒的?”
趙棠道:“守庫房的太監說,府里的火銃多年不用,火藥板結了,是現敲碎了給我的。”
懷安瞬間想起一個名詞——麥粒火藥。
也是那本雜志上提到的,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大約是在中世紀的歐洲,人們發現長期的囤積火藥受潮板結,便將其破碎成顆粒裝進槍膛,意外的發現,它的威力是普通粉末火藥的三倍。
這可是相當重要的發現!雖然板結的火藥不能用來做煙花,但絕對能用在軍火上。
“之前怎麼沒想到呢!”懷安咕噥著。
“什麼?”榮賀沒聽清。
懷安剛打算解釋,便聽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學渣反偵察多年練就的敏銳聽力告訴他,這腳步聲里有他爹。
于是迅速將火藥包好裝進袖子里,準備拿去給萌萌表哥看。搞研究搞出這麼大的事,他備受打擊,身心俱疲、心力交瘁……所以,專業的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吧。
要是早點求助于專業的人,不就沒這事兒了嘛!
沈聿進門,見他們磨磨蹭蹭還沒動筆,冷著臉坐在桌案后,書堂內氣壓瞬間降到了負值。
識時務者為俊杰,兩人趕緊提筆寫檢討,都是一樣的文思泉涌,下筆如流。
沈聿這才明白,有一種天賦型人才,就是為了闖禍而生的。
不消多久,兩份扯淡的“悔過書”擺在他的案頭,沈聿一目十行的看完,便黑著臉還給他們:“拿回去重寫,明天交上來。”
懷安心里叫苦不迭,他寧愿挨揍也不想一遍遍的寫檢討。
老天對他一向很好,仿佛聽見了他的許愿——他如愿挨了揍。
這次禍闖得太大,簡直是拿性命當兒戲,懷安再會討巧賣乖也沒用,回到家就被拎到前院書房里去了。
“封二門,誰也不許給太太和老太太報信。”沈聿吩咐李環。
懷安被這陣仗嚇了一跳,磕磕巴巴的說:“爹,我只是犯了一個小孩子都會犯的錯。”
沈聿朝他冷笑,信手找了根棍子:“我也只是在干一件親爹都會干的事。”
懷安自知理虧,一動不動,硬生生挨了兩棍,疼的眼淚搖搖欲墜。
沈聿見他這樣,反倒下不去手了,甚至開始擔心兒子被震壞了腦子,雖然王府的良醫說他們并沒有受傷,萬一是內傷可怎麼辦呢?
他納罕的問:“今天怎麼不跑了?”
懷安一呆:“就……就是說可以跑,對嗎?”
沈聿未及反應,懷安已經提取到了重點,半秒不帶猶豫,奪門而逃。
二門封著,他躲不到祖母那里,只好圍著影壁轉圈,他記得在野外被熊熊追就要繞樹跑,都是一樣的原理。
第 94 章
曾有一個揍兒子的機會擺在沈聿面前, 但他沒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時候才后悔莫及,如果上天再給他這樣一次機會, 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打斷他的腿!
懷銘、懷遠、陳甍從學堂回來,正趕上目睹一場追逐大戲。
懷銘都不知道該擔心父親還是弟弟,找來李環詢問緣由。
李環將祁王府的事一五一十道明。
三人都愣住了,炸王府?這孩子長了幾個膽啊。
于是他們眼看著懷安被抓、被揍、屁股開花, 愣是沒敢上前勸阻。
二門開了,老太太聽說小孫子被打,先將兒子叫過去盤問。
一頓鬧騰, 吵得三個大孩子腦子里嗡嗡作響, 讀書也靜不下心來, 索性跑到懷安房里看他的笑話。
懷安臉上掛著淚, 抱著自己縮在角落,好一顆凄慘悲切的小白菜。
懷遠坐在床邊勸道:“別哭了,打起精神來, 都是男孩子誰沒挨過揍呀!”
“懷遠哥也挨過揍?”懷安抬起頭, 尋求安慰。
“呃,那倒沒有。”懷遠道。
懷安:……
更想哭了。
懷銘也難得打趣道:“至少你現在身價又漲了,爹娘要是哪天忍不住把你賣掉, 也會掂量掂量價碼。”
懷安:???
他是狗嗎, 需要靠拆家漲身價?
陳甍十足認真的說:“不過話說回來,我原以為是你們配比不當引起的爆炸, 問了李環才知道, 你們還沒開始, 就結束了。”
懷銘和懷遠連連咋舌:“這也太慘烈了!”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啊。”
懷安快氣瘋了, 叉腰怒目:“你們是來安慰我還是看我笑話的?”
三位兄長異口同聲:“當然是看你笑話啦。”
懷安仰天長嘯,然后將腦袋埋進被子里裝鴕鳥。
陳甍還是厚道的,他拍拍被子里的鼓包:“你們想做煙花,也不能在王府里做啊。”
懷安從被子里放出一只耳朵。
陳甍道:“過幾天學堂給假,我帶你去軍器局。”
懷安眼前一亮:“軍器局,可以隨便進嗎?”
陳甍略帶得意的說:“你當然不行啦,我卻可以,因為軍器局的馮大使是我師父。”
這件事還要從陳充被罷官之前說起,他常帶陳甍出入軍器局各院,陳甍也表現出濃厚的興趣和驚人的天賦。
一生沉迷軍械的馮大使一眼便看中了他,希望收他為徒。陳充原本還在猶豫,時下讀書人眼里,器械屬于奇技淫巧,不務正業,他希望陳甍以舉業為重,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不該把心思過多的放在這些東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