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聽許聽瀾又道:“想到這一點,我這心里就像被擰了一下。”
沈聿默默嘆氣:你只是擰一下,你兒天天這麼能折騰,我的心都快擰成干毛巾了……
可他畢竟不喜歡睡書房,只能附和道:“也有幾分道理。”
“只有幾分道理?”許聽瀾側頭看他。
沈聿忙道:“是很有道理!”
……
現在面對一臉殷勤的兒子,許聽瀾道:“說吧。”
懷安立刻起來給娘親捶背捏肩:“您在成衣店給我騰個柜臺唄,再把后院騰一間出來給我做庫房,這樣我就不用四處找鋪子了,算您入股,占一成干股。”
許聽瀾微微一怔,他以為兒子會直接向她伸手要錢。
便聽懷安接著道:“您把玲瓏姐姐分我一半,讓她兼管香皂柜臺,月錢一兩我直接給您,您給她多少都行,只要把事做好就成。”
許聽瀾哭笑不得,她還頭一次聽說把人分一半的。
“還有呢?”許聽瀾問。
“還有表哥提供技術支持,也要占一成干股。”懷安搖頭道:“其他的暫時沒了,您看成嗎?”
他昨天淺算了一下,其實窮有窮的辦法。童書坊三院還有幾間空房子,堆放半輩子也用不上的雜物,院子也足夠大,反正眼下不指望形成太大規模,不如將書坊和香皂作坊并在一起。書坊伙計們的家眷、孩子,只要他們愿意,都可以參與做工,也可以為他們補貼一些家用。
如此一來,就只是付出一些工錢和材料費。當然,開任何作坊都是需要官府文書的,他少不得要再拉陸知縣吃個便飯……
許聽瀾沒想到,這孩子還是個務實派,可是這樣一來,他需要付出的精力就更多了。
“你就算真的想做,也不能把全部精力放在生意上,娘為你尋一個靠譜的掌柜,你要學的是管好手下掌柜,而非事事親力親為。”許聽瀾道。
懷安點點頭,學到了。
母子二人正兒八經的擬了一份契書,只等小表哥回來正是立契。
既然老爹不在家,娘親又愿意支持他的事業,他便帶著長興乘車出門,去童書館轉轉,順便溜溜月亮。
月亮已經快長成成年馬了,只是步伐依舊騷氣,不能拉車不能騎,只會在大街上扭秧歌。全家人已經習慣了路人的指指點點,送走舍不得,再說貼錢都沒人要,只能好吃好喝養著,沒事還要拉出來溜溜。
真想敲著銅鑼收點表演費啊!懷安如是想著。
來到童書館,迎接他的是孫大武,也就是當日在城郊搶劫榮賀的流民,這段時間在書坊做工,吃飽穿暖,整個人的精神面貌都有了很大改變。
身體也強壯了,腰板也挺直了,連他的兩個女兒都愈發圓潤漂亮起來。
他頭腦靈活,做事有章法,這段時間儼然成了伙計們的頭兒,長興不在的時候,大事小情都來找他拿主意。
懷安踮著腳拍拍他的肩膀:“不錯呀!只要第一批童書順利印出來,我就提你做管事,月錢提五錢。”
孫大武先是一喜,可突然又有些遲疑:“小東家,跟您商量件事可好?”
“說吧,別吞吞吐吐的。”懷安道。
孫大武小心翼翼的開口:“我想去各大書店轉轉,給書坊拉生意去,也不用漲工錢,年底您按我拉來的生意給我一點兒分紅,成嗎?”
懷安聽明白了:“你想做業務員?”
孫大武聽不明白。
懷安一邊帶他去耳房的“洽談室”,一邊向他解釋業務員的意思,就是把書坊印刷的書推銷到各個書店鋪貨,維護和跟進訂單云云。這些在安江縣都是由林掌柜負責的,不過安江小地方,市場需求和競爭都不能與京城相比。
“對對,小人就是這個意思。”孫大武道:“您放心,書坊的活兒我照干,耽誤的時間,中午和晚上都可以補回來,絕不會比別人干的少。”
懷安皺眉道:“怎麼把我說得像黃世仁、周扒皮似的。”
孫大武一臉懵:“那是誰啊?”
“沒誰沒誰。”懷安從書架上取下一本《童話新編》道:“這將是咱們京城分館推出的第一本書,你拿到各個書鋪、書店去轉轉,一個月之內拿下五千本訂單,我就讓你做業務經理。每月月底分你一個點的分紅,一個點就是一百取一。”
五千本《童話新編》的利潤大概在三百兩,提一個點,就是三兩,在這個年代算是絕對的高薪了,雖然書坊的生產力有限,不可能月月有這樣的好事,但一年多賺個十兩應該不成問題。
孫大武雖然不知道業務經理是個什麼職位,但想到每年可以多得這麼多工錢,便驚喜萬分,直接跪下來給懷安磕了一個。
“起來,折壽折壽!”懷安道:“去召集所有人到院子里,我要開會,有重要事項宣布,是所有人哦。”
“誒!”孫大武轉身出去,片刻便召集書坊全體到位,除了郝師傅。
孫大武解釋道:“郝師傅在趕時間刻雕版,派了喜娃當代表。”
懷安點點頭,站到臺階上,清清嗓子,先宣布了書坊的開業時間,就定在下月初一。
眾人歡呼一聲,用力的拍巴掌。
懷安擺擺手,示意大家安靜:“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啦,我在胡同口的酒館訂了兩桌酒菜,中午請大家吃飯,下午全體休假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