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安摸了摸袖中的銀票,幸好幸好,他從一開始搞事情,花得都是自己的壓歲錢,有個有錢的外公就是腰硬啊!
“咦,不對。”懷安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從袖中掏出銀票。
兩人看到了銀票上的字:萬通票號,見票即兌。
他們存錢的票號正是萬通票號。
懷安一臉尷尬:“怪巧的……”
“巧什麼呀!”榮賀原地爆炸:“那本來就是我的錢!是我的錢!”
原來榮賀被祁王沒收的銀票,從王妃那里過了一手,轉而投給了懷安的皂坊。
可是這五百兩投到皂坊里去,可以長出更多的銀子啊!原本都是他的錢啊!
榮賀飛撲上去,一副得不到就毀掉的黑化表情。
懷安護著銀票撒腿就跑,家庭矛盾再大,錢是無辜的呀。
他一邊跑,一邊回頭勸:“世子,你要冷靜,深呼吸,大丈夫何患無財,平心靜氣發大財!”
兩人打著鬧著,一路從世子所跑了出去。
謝師傅揣著書本正往世子所的方向走,他是來替沈聿上課的。
路過一片荷花塘,駐足欣賞荷花盛開,吟出一句詩來:“灼灼荷花嬌欲語,亭亭出水滿院芳。”
遲疑一下,還是“滿院香”比較好。
他問身邊引路的花公公,到底哪個好?
花公公也是在“內書堂”讀過好幾年書的,聞言笑道:“咱覺得是‘香’字更好。”
謝彥開正在推敲用詞,被兩道疾馳而來的黑影“砰砰”兩聲撞上來,撞了個踉踉蹌蹌,撲通一聲栽進塘中。
“師傅!”兩人失聲大喊。
“快來人啊來人啊!”花公公一聲吆喝,宮女太監從四面八方趕來,通水性的小太監“撲通撲通”跳進池塘中撈人。
好在池塘水剛剛及腰,小太監一左一右將謝彥開攙扶站穩。
事發突然,驚悸之下難免嗆水,謝彥開渾身濕透,連連咳嗽,被眾人連拉帶拽的救上了岸。
……
“阿嚏!”
貢院附近一處僻靜的院落里,正與主同考官一起出題的沈聿,忽然打了個噴嚏,墨水甩在紙上,暈了一大片。
“明翰,別是著涼了吧?”曾繁問。
沈聿拿起手帕擦擦鬢角的汗。
“三伏天兒的哪里會著涼啊?”另一位同僚道:“一定是中暑。”
沈聿又打了個寒噤。
另一人道:“時熱時冷,應該是熱傷風!”
第 103 章
祁王府前殿, 兩個孩子一人一句交代事情的經過。
“那日父王把兒臣的銀票拿走了。”
“娘娘將這筆錢投到了懷安的皂坊里。”
“兒臣一時沖動,去追懷安。”
“懷安撞到了謝伯伯。”
“兒臣撞到了懷安。”
“只聽撲通一聲,謝伯伯就掉到水里去了。”
祁王被他們繞得頭發暈, 半晌捋清邏輯,瞪眼道:“說來說去,還得怪在孤的頭上?”
“不敢不敢不敢……”兩個孩子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沈師傅才走幾天啊?個個都要反天了?”祁王訓道:“還敢在池塘邊追逐打鬧,若是一起掉進水里呢?”
“還有你, 沈懷安,你若有個什麼好歹,孤如何向你父親交代?”
兩人垂頭看地, 數著地板上的木紋。
祁王敲敲桌面:“銀票交出來。”
懷安將袖子往身后一藏:“殿下, 這是娘娘給的, 除非娘娘撤股才可以。”
祁王:……
榮賀也分外認真的點了點頭, 一副很有契約精神的樣子。
祁王白了他們一眼:“孤算看出來了,你們兩個,一個是狼, 一個是狽, 都不是省油的燈!”
看著懷安快將腦袋埋在胸膛里的模樣,祁王又說不出什麼更重的話來,只是憤憤的說:“你父親回來知道了, 必定要罵你!”
謝彥開換了干凈的衣服進來, 只有頭發還濕漉漉的,朝祁王行禮。
祁王忙道:“師傅不必多禮, 真的不用請太醫來看看嗎?”
“無妨無妨。”謝彥開道:“勞殿下垂詢, 臣不要緊的。”
“謝師傅哪里的話, 兩個孩子頑皮莽撞,害得師傅落水。”祁王忙道:“師傅快坐。”
謝彥開謝坐之后, 坐在下首的椅子上,也不顧祁王在場,瞪了兩個小的一眼:“你們兩個過來。”
兩人低垂著頭走過去。
謝彥開耐心講道:“平日里行步趨蹌,要沉穩端正,不可以疾走跳擲,若父母長上有所喚召,則要疾走而前,不能拖沓,但不能橫沖直撞。你們這樣打鬧,不管是撞到了人,還是失足摔倒或落水,都是很危險的,記住了嗎?”
這些都是開蒙之前就講過的,但他比沈聿還要開明一些,從不會一板一眼的拿來要求孩子們,天真爛漫的年紀沒有幾年,過于循規蹈矩會失了天性。
現在看來,先賢提出這樣的要求不是沒有原因的……
明翰讓兒子立下字據,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再看兩個孩子,一個比一個信誓旦旦,保證以后一定好好走路,不亂跑亂撞,態度誠懇極了。
謝彥開對祁王道:“臣的話說完了。”
兩人轉而看向祁王。
祁王道:“看你們自己的表現,只要謝師傅不追究,孤可以不告訴沈師傅。”
言罷,不再打擾謝師傅上課,起身離開了世子所。
兩個孩子收到命令,擼起袖子開始整活兒。
有遞手巾的,有端姜湯的,一個灌了個湯婆子端著,一個拼命的打扇子,殷勤的忙前忙后。
懷安的本意是還原吹風機的熱風效果,卻把個謝師傅折騰的如墜冰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