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您這是怎麼了?”他用蹩腳的漢話問。
“這是公主第一次關心我……”他掏出手帕,沾了沾眼角。
桑東東目光迷惑,他怎麼聽不出來是關心呢?應該是漢話學得還不夠精深吧。
公主下了逐客令,兩人在太監的引領下離開,恰在前院的影壁后發現兩個孩子,和一個五花大綁坐在地上的男子。
原來是兩人拿不定主意,便將吳琦帶回皇莊別院,見公主仍在見客,只好將吳琦暫時扔在這里。
“小閣老?!”桑東東驚訝道:“怎麼是您啊。”
吳琦原本被臭襪子熏得睜不開眼,聽到桑東東的聲音,猛然睜開雙目,仿若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嗚嗚嗚……嗚嗚!”
“哎呦呦,您怎麼落到這個地步。”桑東東欲上前給他松綁,被何文何武兩個壯漢如山一般的擋在面前。
“你又是誰啊?”懷安一臉戒備。
桑東東笑著,從兜里掏出一把花花綠綠的糖果:“小孩兒,來,吃糖。”
“放肆!”花公公上前呵斥:“哪里來的瘋子?敢對我們世子和沈公子不敬。”
桑東東被嚇了一跳。
駙馬都尉從身后趕來,氣喘吁吁的制止道:“誒呦,這可不是尋常小孩兒,你怎麼能拿糖逗他們呢。”
言罷,對榮賀躬身施禮道:“世子。”
“姑父。”榮賀很敷衍的供一拱手,嫌惡的看著桑東東:“這是哪里來的二百五?”
駙馬笑道:“一個外籍商人,世子大人大量,別跟他計較。”
“原來是貴人啊,真是抱歉。”桑東東說著,打開藤箱,拿出那個漆盒:“都尉與他們說說,讓小人把小閣老帶走,小人愿將這套珠寶獻給他們。”
“如此貴重的寶石,換一個半死不活的男人?”駙馬雙下巴瞬間變成了三層,還真是個二百五……
桑東東笑道:“美人落難,小人于心不忍。”
“啥?”懷安以為自己聽錯了。
駙馬低聲對懷安和榮賀解釋:“他們這些人,常年在海上航行,船上是不許帶女人的,所以船上的人多好男風……”
兩人四目圓睜,三觀震裂。
“哎呦,都尉慎言!”花公公急得直跺腳,“什麼男風女風的,世子和沈公子還是孩子吶!”
“好好好,是我疏忽了,疏忽了。”駙馬擦著臉上的汗,道:“世子,此人留著也沒什麼用,逃回家鄉也是作威作福禍害百姓,還不如……”
榮賀看向懷安。
“不行!”懷安義正言辭的說:“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人販子,此人再壞,也是國朝的子民,怎麼可以賣到外國去呢!”
世子點頭:“懷安說得對!”
“還是綁上石頭扔到湖里去吧。”懷安道。
榮賀:……
“別別別!”桑東東打開藤箱,對懷安道:“小公子想必是不喜歡這套珠寶吧,這箱子里還有其他珍珠、金銀,都可以挑選。”
懷安也不想看啊,可那珠光寶氣的箱子實在太奪目了,不自覺的就被吸引了目光。
榮賀學著懷安的口徑,斬釘截鐵的說:“拿著你的箱子快滾!我們……”
“賣!”懷安突然說。
榮賀險些閃著舌頭,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懷安的目光直勾勾的,滿箱金銀珠寶已經被他忽略,他的目光被箱子里的另外一個包裹吸引,包裹沒有系牢,露出一個暗紅色的果實一角。
桑東東似乎捕捉到這道目光,蹲下身,將果實塞進去藏好。
懷安的目光盯住了桑東東,因為那不是果實,而是根莖,準確來說,那是一顆紅薯!
紅薯紅薯,可以活人無數的紅薯!
他原以為自己這種平凡體質,八成是得不到這類穿越神器的。他原本的打算,如果老爹非要和這個王朝死磕到底,如果祁王真的做了皇帝,他的好友榮賀成為太子,那就多賺一點錢,長大造船出海,去遙遠的大洋彼岸把它們帶回來。
上天待他不薄,居然真的給他送來了!三觀是什麼,哪有兆億生靈重要?
“我要那顆果子!”懷安堅定的對桑東東道。
寒冬臘月,桑東東汗如雨下:“小公子,你要什麼都行,這個真不行。”
懷安不解的問:“那是什麼寶貝,比金銀珠寶還值錢?”
“我們那邊叫Camotes,肯莫特斯,可以翻譯成地瓜。”桑東東道。
懷安撇嘴:“我還當是千年老參呢,這名字一聽就不怎麼值錢,為什麼不能給?”
桑東東忙解釋道:“這是我們的國寶,嚴禁帶出呂宋。”
“可你已經帶出來了。”懷安笑道:“你不說我不說,沒人知道是你帶出來的,你要是不給,我就滿世界嚷嚷,是你把呂宋國寶帶到了大亓,以后你們的國史都要給你記上一筆。”
桑東東:“……”
懷安見對方猶豫,再次瞥向吳琦:“何文何武,把他沉到湖里去,綁塊大一點的石頭,綁結實,千萬別浮起來了。”
“且慢且慢!”桑東東站在原地抉擇良久,終于咬牙跺腳:“成交!”
……
堂屋里,溫陽公主泡上了一壺梅花茶,看完駙馬那副大腹便便的樣子,喝茶解解膩。
聽聞內侍稟報,兩個孩子居然把吳琦抓了回來,這可是顆燙手的山芋,殺了吧,怕臟了手,還惹一身騷,不殺吧,放出去繼續為患作惡。
便見兩個孩子一蹦一跳的進來,他們的身后,空無一人。
“人呢?”她問。
“誰呀?”榮賀問:“姑父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