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甍覺得也好,他們的遠行計劃少說要等個一年半載,懷瑩多回來陪陪母親是應該的,三日一查功課,也還算寬松。
懷安點頭附和:“反正就這麼幾步遠,每天回來也不成問題,還跟以前一樣。”
陳甍的筷子險些掉到地上去。
沈聿道:“懷安說得對,也是你們自己的家,想回來就回來,愿意住幾日就住幾日,只是功課一定不能落下。”
陳甍接連點頭,表示一定不會荒疏學業。
老太太的院子里收拾出一間廂房,布置得極為舒適,留兩人多住幾日再回去。
沈聿得知陳甍三日沒有動筆,薅著他進了書房,圈出幾篇程文范墨,讓他拿回去好好研讀。懷瑩則被祖母、伯母及親娘耳提面命到深夜,教她管家立賬。不同的空間內,兩人的表情如出一轍,仿佛剛放出籠門不到三日就被抓回來的家禽,一派生無可戀。
兩個始作俑者趁著哥哥姐姐脫不開身,狗狗祟祟的溜到東院,到大哥嫂子那里求庇護。結果懷瑩和陳甍在家住了幾天,懷銘和陸宥寧就被迫分居了幾天。
當然了,懷安在東院也沒閑著,大哥忙著了解閩海的官場結構和人文風物,懷安就協助嫂嫂幫大哥準備出門的行當。四季衣物、各類藥品、日用器具,整理了滿滿兩大箱。
許聽瀾準備了一千兩銀子給長子沿途零花,懷安為表心意,也從賬上支了二百兩銀子,正要拿回去全部交給大嫂,卻聽皂坊的丁掌柜說,隔壁南貨店的東家南下進貨,途徑某省某縣,被搶的只剩條小衣,臨時加入了丐幫,一路要著飯回來的。
換做平時,懷安一準已經把功德都笑沒了,可他今天半點也笑不出來,滿腦子都是大哥加入丐幫的模樣。甩甩頭,拿著匯票到錢莊里破成散錢,回到家就領著兩個丫鬟縫縫補補,分散的藏在大哥的行裝里。
等到懷銘回來一看,夾襖的棉絮里,綾襪的襪筒里,皂靴的鞋底里,腰帶的夾層里,全都藏滿了錢。想到沿途重巒疊嶂,路途遙遠,懷銘覺得弟弟確實有心了,直到他拿起一條沉甸甸的內褲……
他說:“懷安,你做的這些,大哥真的很感動,但是這個就免了吧。大哥是去上任,沿途住的是官驛,有二十幾個扈從隨行,不會到這一步的。”
懷安卻很堅持:“大哥,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啊!萬一遇到劫匪被搶的只剩下內褲,這個錢就是救命錢啊!”
懷銘嗤的一聲笑了,心道也是孩子的一番心意,何必跟他較這個真呢?又不是只有這一條小衣,不穿不就得了。
卻見懷安從床上站起來,拍拍大哥的肩膀,指著床上的衣物如指點江山:“大哥,你放心,你的所有內褲,我都叫人縫好了錢,絕不會讓你加入丐幫,要著飯回來的!”
第 150 章
次日大雨, 懷銘乘沈聿的馬車同去上朝,順便問父親打算什麼時候把弟弟妹妹拎回主院里去。
沈聿一愣:“難怪這幾天過得這般清凈。”
懷銘:……
那自然是有人在負重前行的緣故啊!
馬車出了胡同,拐上大街。才是寅時, 四下光線暗淡,沈聿掀開車簾朝外看看,只有早點攤子撤下門板準備開業。
行至皇城東南角的玉河橋,四下一片昏暗, 只有零星幾輛馬車上的燈籠發著微弱的光。
馬車忽然一停:“老爺,旁邊是樊侍郎的車駕。”
沈聿放下車簾,淡淡的吩咐:“讓他們先過吧。”
兩人沉默對坐, 直到馬車再次開始行駛, 慢慢駛上玉河橋, 兩人才又開始說話。
“懷安這幾天耍賴不肯起床, 不用去東宮伴讀了嗎?”懷銘問。
沈聿道:“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隨他吧。”
沈聿入閣在即,懷銘即將去閩海擔任要職, 父子二人同時成為了眾所矚目的焦點, 懷安難保自己在皇宮里溜達的時候不做出惹眼的事,索性把自己關在家里,少出門給父兄招惹麻煩, 畢竟父兄的仕途就是自己的前途嘛。
懷銘無奈的笑道:“這孩子, 算是把自己活明白了。”
沈聿也笑道:“還真是,你我恐怕都不如他活得明白。”
……
懷遠和陳甍自院試之后就不必每日去學堂了, 多數時間在家中自行讀書作文。
懷遠的婚期本該在懷瑩之前, 定的是前禮部尚書鄒應堂家的小孫女鄒玥, 可是三書六禮的流程剛剛走到納吉,鄒玥的祖母便過世了, 需要守孝。雖說在室孫女的喪期只有一年,可是家中治喪,往往三年不辦喜事,這門婚事就此耽擱下來。
沈家自然沒什麼話說,只道好事多磨,致上喪儀,命懷遠安心讀書,先求取功名。
懷安就這樣被老爹扔給了堂哥,還威脅他,不好好在家讀書,立刻給他請個厲害的西席。
懷安最怕讓他上學堂或拜師了,那種朝五晚四的日子過起來沒個盼頭,還很耽誤他巡鋪子賺錢,連連保證自己一定安安分分的讀書,除非有正事找上門,絕不出去亂跑,沈聿才放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