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公社距離縣城近,去縣城非常方便。
公社的書記是個有頭腦的,他時常組織社員將不少山貨和手工藝品往外銷,南山公社并不算太窮。
剛到公社,就有不少人過來打招呼,詢問顧夷嘉的身體。
陳艾芳是個爽快人,一一回應,“我們嘉嘉的身體已經沒事,多謝大家關心!還有昨天幫忙送嘉嘉去醫院的,改日有空,請你們過來吃個飯。”
“陳嫂子客氣了。”
顧夷嘉全程保持微笑,看向那些打招呼的人。
大概是有記憶,是以看到這些人時,不僅不覺得陌生,反而很熟悉,都是平時會見到的。
當然,因為顧夷嘉的身體不好,并不下地干活,她和社員們相處不多,眾人對她也是有些陌生的,彼此之間并不熱絡,甚至還不如陳艾芳這個嫁到生產大隊的外村人要熱絡。
社員們問完顧夷嘉的身體后,又看了看她的臉色,便離開了。
昨天她那副出氣多、入氣少的模樣,嚇著不少人,現在看她面色雖然蒼白,但仍能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便知道應該沒事。
總算是放心下來。
不管怎麼說,顧夷嘉是公社的社員,還有那麼一個能干的兄長,顧明城現在可是軍官,他們還是希望顧夷嘉好好的。
陳艾芳載著顧夷嘉回到家。
他們家是一棟闊氣的磚瓦房,有個小院子,在南山公社也算是頗為氣派,是顧明城寄錢回來讓人幫建的,專門給他的妻兒和妹妹住。
因為這事,當年還鬧出不少波折。
剛到門口,便見一大一小的兩個孩子迎出來。
“媽,小姑,你們回來了。
”
膚色黝黑、五官明朗、看著就精神的十歲男孩過來幫母親扶自行車,一臉關切地看著顧夷嘉。
另一個五歲的女孩則跑過來拉住顧夷嘉的手,“小姑姑,你的身體沒事嗎?”
她擔憂地問,明媚的小臉都皺成一團。
小姑娘身上穿著一條洗得發白的裙子,頭發綁成兩個小辮子,只是一上一下的,并不對襯。不過她的五官明媚,繼承父母的優點,一看就知道將來肯定會是個漂亮的俏姑娘。
顧夷嘉笑道:“謝謝寶花,姑姑沒事。”
她牽著小侄女寶花,慢吞吞地進門,寶花也特地放慢腳步,就怕走太快,讓病弱的小姑姑累著。
見狀,顧夷嘉便明白家里的人都習慣照顧自己。
回到家,陳艾芳叮囑顧夷嘉好好休息,同時叮囑小女兒照顧她。
她是公社小學的老師,昨天因為顧夷嘉的事請了假,今天還要回學校上課。
至于大兒子,也是擔心小姑姑,今兒特地請假在家等她們,這會兒陳艾芳可不允許他逃課,將他一起帶回學校。
寶花小小年紀的,拍著胸口說:“媽媽和哥哥放心,我會照顧好小姑姑的!”
顧夷嘉:“……倒也不必如此,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讓一個五歲的小姑娘照顧,她的心沒這麼大。
雖然可能原主已經習慣,畢竟這身體是真的不中用。
等陳艾芳母子倆出了門,小姑娘就像個大人似的,催顧夷嘉去休息。
顧夷嘉神色復雜,不過確實有些暈眩,便回房躺到床上,不一會兒就睡過去。
這一睡,直到中午方醒來。
醒來時,發現陳艾芳母子倆已經回來,并且做好午飯,將她的那份放到一旁,用蓋子蓋著。
顧夷嘉吃過午飯后,陳艾芳母子倆又匆匆忙忙地去學校,家里只剩下姑侄二人。
“小姑,你要喝水嗎?”小姑娘問。
顧夷嘉搖頭,見小姑娘歪斜的頭發,便讓她過來,拿梳子給她梳頭。
她是個手巧的,不過一會兒,就給她梳了兩條漂亮的盤花小辮子,還扎上紅頭繩,將小姑娘美得,湊到鏡子一直看著。
“黃奶奶不會綁頭發,每次都綁歪了,還是小姑姑綁得好看。”
顧夷嘉含笑看著,心里一片寧靜,仿佛這里便是她的家。
外面響起敲門聲,不等顧夷嘉起身,寶花就顛著兩條小短腿,歡快地去開門。
門外是顧三嬸。
寶花警惕地問:“三嬸婆,你咋來了?”
顧三嬸看到這小姑娘,面色一僵。
這顧明城家的兩個孩子,沒哪個是好惹的,就連五歲的寶花,都是個村霸王,和她那娘一樣,十分精明。
顧三嬸忍痛掏出兩顆大白兔奶糖,“寶花啊,嬸婆有事找你小姑,你先到外面去玩啊。”
寶花利索地接過大白兔奶糖,人卻沒動,奶聲奶氣地說:“三嬸婆,有什麼事是我不能聽的嗎?我已經長大啦,不用將我當小孩子。”
顧三嬸嘴角微抽,你一個五歲的娃娃,說什麼不用將你當小孩子?
不過,確實不能將她當成小孩子看待,這小丫頭鬼精著,很會告狀,萬一寶花她娘知道自己的目的,肯定會拿掃帚打人。
最后顧三嬸只能看著小姑娘坐在一旁,雙手托著腮盯著她們,看得她極度無語。
她清了清喉嚨,先是問候坐在那里的顧夷嘉的身體。
“嘉嘉啊,你的身體怎麼樣?昨兒你突然暈倒,可將我們嚇壞了……”
要不是醫生診斷是中暑,并不關她的事,只怕陳艾芳會拿掃帚將她家都砸了,這讓顧三嬸心有余悸,都不敢輕易將人叫到自己家。